“媽，我爸呢？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柳小小突然想到，媽媽站在這里半天了，爸爸怎么也不出來，是怕嚇到自己嗎？

柳媽那毫無表情的臉上，灰色慘淡的眼球轉了轉，似乎是在思考柳小小的問題。

她似金屬摩擦般的聲音咕噥咕噥響起。

“嗬嗬嗬嗬嗬?！?

（你爸被我吃掉了。）

柳小小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她先是瞪著眸子愣了幾秒，然后默默拉開了自己與柳媽的距離，小聲的問道。

“怎么吃的？”

“先喝了他的血，血喝完又把他的頭顱啃掉。”

柳媽仍然毫無表情的臉上，那滿是褶皺的唇開開合合著，聲音讓人感覺到無端的陰森與恐怖。

柳小小只覺得腦子一片嗡嗡作響，她眼神呆滯，絕望的坐倒在床上，囁嚅著問道。

“那你為什么不吃我？”

“你不好吃。”

柳媽兩只手間黑色的指甲不斷相互摩擦著，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響，似乎很是不滿。

“那你為什么要吃我爸？”

柳小小又問道。

“你爸爸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很美味?！?

“……”

柳小小算是知道了，原來柳媽已經失去了人性，她餓了就會把任何“有香味”的人給吃掉，不管他是誰。

但是她還具有最基本的語言能力，應該是為了與同類交流。

思考能力，似乎也有點。

是吃掉柳爸后進化了一點獲得的。

她身上沒有柳媽這些喪尸們覺得“好聞”的味道，所以她們并不吃她。

“爸爸呢？爸爸在哪？”

柳小小顫抖著起身穿了衣服，繞過柳媽，走到了臥室的門口。她想要看柳爸到底在哪，就算是他真的已經死了，她也想親眼見到。

“在客廳?！?

柳爸的確在客廳里，若是往常柳小小這么問柳媽，柳媽這么回答，那柳爸必定是端坐在客廳沙發上邊抽煙邊翻著會議文案。

可是現在柳小小只能看見柳爸橫躺在客廳地板上，毫無生氣了。

他沒有變成柳媽那樣的喪尸，仍是原來的模樣，四十來歲，英挺俊朗。

只是他的頭顱硬生生被人啃去了一半，臉上僅剩下了半副頭顱骨。

那頭顱骨上粘著一整張慘白的面皮，他那慘白又干癟的面皮上是一副極其驚恐與絕望的神情，似是定格在了他死去的那一秒。

他躺著的地板上干凈如洗，連一點腦漿和血跡也沒有。像是被人舔過一般。

他的胸腔骨被人剖開，根根肋骨斷裂的參差不一，里面空空如也，五臟六腑也不在了。

見到這般景象，柳小小想要否認爸爸被媽媽親手殺死的事實也否認不了了。

她的爸爸，的確被媽媽親手殺死了。

這種認知讓她絕望到快要崩潰，她拖著腳步走回自己的房間，感覺每走一步都有一塊巨石拖著她。

她沒有看柳媽一眼，快速拿到了放在書包里的，從學校帶回來的福爾馬林溶液和針管，就又回到了客廳。

趁柳爸的全身肌肉現在還沒有開始萎縮，把福爾馬林注入他的血管再將其冷凍就可以永久保存他的全身細胞。

等她找到那個人，就可以幫柳爸復活了。

這樣想著，她把福爾馬林用針管通過柳爸的靜脈注射到了他的全身，又將他的頭顱用白布蓋上后，轉身對柳媽喊道。

“媽，過來，幫我抬一下我爸。”

柳媽也不知為什么，下意識的就聽從了柳小小的請求，她茫然的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蹲下身只手拎起了柳爸的尸體。

“把我爸放在冰庫里。”

柳小小剛說完，柳媽就拎著柳爸瞬間漂移到了柳家冰庫門口，準備打開冰庫的門，可是打了半天也打不開。

柳小小表面不發一言，心里卻震驚到了極點。

柳媽變成喪尸后，力量和速度都遠遠在普通人類之上！

柳小小跟在后面，半晌才走了過去。她把自己的臉貼在臉部識別儀上，待門打開后，她接過柳媽手下的柳爸，走進了冷庫，又疑惑的問道。

“媽，你的儲物戒指呢？”

柳媽難聽沙啞的聲音在這密封隔離的冷庫里更顯尖銳刺耳。

“在我和你爸的床頭柜上?！?

“嗯。那你去把戒指拿過來吧，我幫你戴上?！?

柳媽又順從的離開去找戒指去了。

待柳媽一轉身離開，柳小小眼珠子就崩了線般的一個接一個往下掉，在這冷庫中，那些淚珠子變成了滴滴圓形冰塊滾到了柳爸的腳邊。

她邊把爸爸埋在層層厚厚的冰下，邊想，爸爸媽媽曾經那么恩愛，如今就讓那個戒指給媽媽戴著，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想起來和爸爸的感情的。

到時候，爸爸他，在天之靈，一定會原諒媽媽的。

這樣想著，柳小小又把柳爸的戒指取了下來，用層層冰塊蓋住了他的臉。

把柳爸埋好后，柳小小看著柳媽，提議道。

“媽，我把冰庫里的這些食物都裝在你的戒指里可以嗎？”

柳媽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茫然道。

“小小喜歡就好?！?

把冰庫里剩下的食物都收進了柳媽的戒指里后，柳小小伸手拿起了柳媽的右手，小心的把戒指戴在了她的右手無名指上。

“媽媽，以后不管怎么樣，都不要取下來，好嗎？”

“嗯。嗯?！?

柳媽又茫然的點了點頭。

“我們走吧。”

柳小小拉著柳媽那雙陰森可怖的手，走出了冷庫，她轉身把冷庫的門鎖上，又和柳媽向客廳走了去。

“媽媽，你現在餓不餓？”

柳小小凝眸看著柳媽，眼睛里面晦澀難辨，聲音卻是異常的柔和。

“不餓。我剛吃過沒多久?！?

柳小小知道她說的“吃過”是什么意思，她慘淡一笑，僵硬的微微點了點頭。

“嗯。那就好。媽，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不要亂跑，餓了叫我。我先去收東西，收好了我們就走?！?

“嗯，嗯?！?

柳媽又茫然的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看見柳媽乖乖的在沙發上坐下，一動也不動，柳小小便放心的收是東西去了。

除了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柳小小還帶了自己的機械零件器具和大量的福爾馬林溶液。

她把這些都裝在了柳爸的儲物戒指里，然后又把柳爸的戒指收到了自己的戒指里面。

收拾好了以后，柳小小回到了客廳，見柳媽仍然乖乖坐在沙發上，忽然覺得安心了許多。

還好，還好媽媽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