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梵隱尷尬地笑笑,“那小莫子,我先去梳洗了。”說著抬腿就要出藥園。
“邱梵隱你給我站住。”把藥園弄成這樣就想走,簡直是癡人說夢。見他停下腳步,言梓愔直接揪住他黑成一片的袖子,將人往他跑出的房間拉過去。“今天不把藥園打理干凈,你就別想著從藥園出去。”
邱梵隱拉了拉被揪住的袖子,卻也不敢用勁。半晌拉不出來,只得作罷。嘴里討饒,“小莫子,莫公子,好歹我也算主人,你就……。”
言梓愔驀然停下腳步,轉頭定定地看著邱梵隱。以至于邱梵隱后面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更是直接靜音。感覺衣袖慢慢被松開,邱梵隱有些慌了,知道自己撞在釘子上了。好不容易與莫無緩和關系,可不能因這一句主人便將一切打回原狀。
“小莫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剛剛只是在開玩笑。”邱梵隱有些慌亂地解釋著。
“那你是打理還是不打理?”言梓愔冷漠著一張臉問道。
“打理,立刻打理。”也不要言梓愔去催促,邱梵隱自覺地拿起掃帚。
言梓愔看著邱梵隱笨拙的動作,微微嘆氣。她并未生氣,不過想起這個時代皇權至上的規則。且邱梵隱是帝君的人,她與邱梵隱交好倒不知是好還是壞。畢竟邱梵隱的改變她都看在眼里,因為醫,他們有共同的話題。她自然知道他是真心視她為朋友,她亦不愿失了這么一個朋友。貌似她已經踏入這紛紜之中,也不多這一樁。
搖搖頭,言梓愔也不再多想。去到房間將某個越打掃越亂的某人揪住,繼而才開始指揮。
將瓶瓶罐罐放回原位,言梓愔看著仔仔細細擦著案桌的人。不經意問道,“邱梵隱你似乎很閑。”
“小莫子,這你可冤枉我了,我除了為帝君請脈還要煉制丹藥,每日不知多忙。而且今日本該與帝君同去幽鬼森林狩獵,卻因制藥之事而擱置,晚些還得進宮為帝君請脈。”邱梵隱激動地轉過身,似乎為言梓愔的小看而惱怒。
言梓愔本身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會這么激動。然之后的幽鬼森林四個字卻讓她坐不住了,將手中的藥胡亂放下。一把抓起不顧形象蹲在地上收拾散落藥材的人,“你說什么幽鬼森林,幽鬼森林不是很危險嗎?怎么會去那里狩獵?”
被人揪著領口,邱梵隱沒有絲毫怒意。反而有些驚訝言梓愔的失態,卻還是老實解釋道。“今日的狩獵不同往日,除了帝君便只有政淵王,相當于一次微服私訪。北部的森林太過惹眼,所以才挑了最近的幽鬼森林。”
只有兩個人,言梓愔微微松了口氣。松開手中的布料,看著一臉無辜的邱梵隱,“你去過幽鬼森林,應該知道它的危險性。那你怎么還這么有恃無恐。”
“這就不勞煩小莫子擔心了,帝君與政淵王的武功進幽鬼森林如如無人之境。”邱梵隱理了理凌亂的衣服,問道。“不過小莫子你問這些干嘛?突然這么關心帝君,實在不像你。”
“難道你忘了幽鬼森林有什么?”一聽邱梵隱的話,言梓愔就知道這人除了帝君的安危就沒想過其他。“蒼暖他們還在里面,若帝君進去遇上。到時就不是兩敗俱傷,而是蒼暖一方受傷。”
邱梵隱是見過蒼暖,也知道言梓愔與蒼暖的情誼深厚。一改慢散的態度,正色道。“幽鬼森林這么大,遇到的幾縷應該不大。何況野獸對危險有著天生的直覺,蒼暖應該會懂得趨利避害。”
言梓愔皺著眉,想了想。“我自然知道,可蒼暖不同其他。況且它還小,單純懵懂又初生牛犢不怕虎,與強敵對上它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越想越不安,“不行,我實在不放心。邱梵隱接你家的馬一用。”說完也不管邱梵隱的回答,言梓愔丟下手中的抹布就往馬棚走去。
看著門口急匆匆的身影,邱梵隱張嘴,卻什么也沒說,被逼似的放下手中的東西。“小莫子,你等一下。”
可惜急切的言梓愔根本就不理。
邱梵隱無奈,繼續道。“就算不是正規的狩獵,也會有侍衛守候在幽鬼森林的入口,你確定就憑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進得去。”
的確,是她考慮不周全。硬生生停下腳步,言梓愔轉身,詢問地看向邱梵隱。
邱梵隱沒有急著說話,慢慢踱步到言梓愔面前。見言梓愔一臉的冷漠倔強,忍住了摸頭安慰的想法。“我同你一起去。”
言梓愔沒有時間多想,毫不猶豫點頭。于是兩人一同乘著快馬趕到幽鬼森林,在入口果然看到兩個侍衛守候。見來人,本意欲阻難。卻在看到邱梵隱便立即放行,在幽鬼森林繞了幾圈,終于在幽鬼森林中央地帶找到蒼暖。它如被點穴般定定地立在哪里,眼睛直直地看著某處。
不過一時放下心神的言梓愔卻沒注意到這些,匆匆下了馬便朝蒼暖跑去。“蒼……。”那個暖字還未說出口,便見一支利箭朝蒼暖的正面而去。而蒼暖因為言梓愔的聲音此刻正偏頭看著她,樣子有些無辜和幾分蠢萌。
“小心。”此時言梓愔卻絲毫沒有欣賞的心情,急急往前一撲。“啊!”下一秒,仿佛置身火海的痛從肩頭傳來,言梓愔護著蒼暖的手慢慢松開。因為太過疼痛,一下子脫力只能靠著蒼暖站著,就連說話都吃力。
而就在她們的正前方,兩個騎著馬的豐神俊朗,風采各異的男子似乎也被這一幕驚著了。前方拿著弓箭的血帝微微皺了皺眉,顯然為這雅興被打擾而感到不悅。
他身旁的濮陽彥見此,收回心神。看著這不同尋常的雪狼護著一身材嬌小的男子,眼中倒閃過新奇。“大膽,來者何人?”
言梓愔此時連呼吸都覺得吃力,根本無暇回答。阻止不及的邱梵隱頓時被這一聲驚醒,急忙上前。“帝君恕罪,小莫子也是無心之失。”也來不及不去血帝的反應,邱梵隱跪著扭過身將伏蒼暖身上的言梓愔扶起來,細細查看她的傷勢。
可手一碰,蒼暖便是一陣齜牙咧嘴。許是記得邱梵隱,蒼暖還算客氣地沒有直接咬上一口。
邱梵隱的手一頓,也不管蒼暖聽不聽得懂,解釋道。“別擔心,他受傷了,我只是想幫他。”
許是覺察到邱梵隱的無害,蒼暖也沒再對邱梵隱齒牙咧嘴。而是乖乖趴下,讓言梓愔可以靠的更舒服。
為了減少動作過大,流血過度。邱梵隱便順著蒼暖的方向讓言梓愔趴在蒼暖的身上,拿出止血散倒在傷口上,微微止了血。這才上前,準備從傷口處撕開一個口,打算細細查看。
察覺他的意圖,言梓愔疼的模糊的意識立刻清醒。反手抓住他的手,“邱梵隱,你干什么!”因為一時沒掌握力道,觸碰到傷口。言梓愔咬著下唇,忍住呼之欲出的痛呼聲。
“都什么時候,還在乎這些。”邱梵隱也不敢用力,以為他是在意什么繁文縟節,頓時就有些怒了。
聽出他話中的關心之意,言梓愔的惱怒也少了不少。然抓著他的手卻不見絲毫的松懈,反而越來越緊。她將頭埋在蒼暖的腹上,清冷道。“不用了,至少我也是你的藥童。這點傷勢我還是清楚的,傷了筋骨,多養養就沒事了。”
見言梓愔如此不在乎自己身體的舉動,邱梵隱醫癮一犯,怒了。“雖說沒有傷及肺腑,可這筋骨卻也不是小事。輕者,修養百日,重者,貽害后生。小莫子,其他事可以依你,這件事絕對要聽我的。”
“蒼暖!”眼見著手被挪開,言梓愔慌了,慌不擇路求助蒼暖。
蒼暖不負眾望,言梓愔話音一落。蒼暖張嘴就往邱梵隱的手臂咬去。
幸而邱梵隱閃得快,不然那手必然被咬下半塊肉。看了看伏在巨狼雪白皮毛上的言梓愔因巨狼的動作而痛地抽氣,又是心急又是無奈。“小莫子,你……。”
言梓愔也知道現在不是固執的時候,可是若邱梵隱一人還好。可如今可是兩個身份尊貴的人,其中一個還是涅丹之主,邱梵隱這么一扯,那可是欺君之罪。將頭埋在蒼暖的皮毛之中,不說話。鴕鳥就鴕鳥吧,總比砍頭強。
邱梵隱已經沒有辦法了。來硬著,有蒼暖在。來軟的,又完全行不通。然一心想著箭傷的邱梵隱完全忽略了他的主子與他的摯友,同時也沒注意另一方的氣氛已經降到冰點。
濮陽彥眼見濮陽瑢已然不悅,作為摯友他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把主子忘在一邊的某人。“咳咳,梵隱,難道你不想解釋解釋這是怎么回事?”
邱梵隱頓時如遭雷擊,一卡一卡地轉身。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見他轉身,那雙眸子只是隨意一瞥。邱梵隱卻被嚇得一個腿軟,強忍著哆嗦回道。“回稟帝君,臣與莫無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