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那時候的顧妤歡的確不會。

她睫毛上掛著淚珠，卻是在看著薄熙塵微笑：“以前不會……”

“但現在的我，會。”

薄熙塵看著她，眼睛里有很多情緒在涌動。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立刻到她身邊，把她擁入懷中。

只是，他不能。

薄熙塵斂了下黑眸里的情緒，道：“我媽是不是已經給你打過電話了？”

顧妤歡“嗯”了聲，用紙巾擦了自己不爭氣掉下來的眼淚。

看得薄熙塵一陣心疼。

他定定地看著她的動作，然后問：“一個人，害怕嗎？”

顧妤歡很利落地搖了下頭，道：“不會。”

“歡歡，對不起，我又不能陪著你了。”薄熙塵的聲音聽著很歉疚。

顧妤歡皺了眉：“以后，我不需要你跟我說對不起。

你幫了我很多，但是你總不能時時刻刻在我身邊，總幫著我。

我要學會，也可以靠自己成長。

我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懵懂，總不靠譜的小姑娘了。”

薄熙塵難得爽朗地笑：“你原來知道你以前總給我惹事啊？”

顧妤歡立刻眉心蹙起：“薄熙塵，原來你這么嫌棄我啊？”

薄熙塵笑著求饒：“女朋友，你給我十個膽子，男朋友也是不敢的。

這輩子都不敢，下輩子，還是不敢。”

顧妤歡被他故意賣萌求饒的這些言辭給逗笑了。

什么啊，這輩子還沒過，就想著下輩子了。

兩人又聊了點別的話題才結束了通話。

電話結束后，薄熙塵獨自捏著手機坐了很久。他的視線像是粘在了那個手機屏幕上似的。

薄唇上的弧度一點點地擴大。

他的小姑娘，確實是長大了。

他想起她方才睫毛上掛著眼淚，用紙巾去擦的樣子。

輕笑，但是，也還是個挺嬌氣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跟他說：

“以后，我不需要你跟我說對不起。

你幫了我很多，但是你總不能時時刻刻在我身邊，總幫著我。

我要學會，也可以靠自己成長。

我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懵懂，總不靠譜的小姑娘了。”

薄熙塵想：

他是真的想，時時刻刻都在小姑娘身邊，一直幫著她。

她可以永遠不用經歷那些，永遠做個囂張跋扈的小姑娘。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落地窗外，是一個很美的星夜。

夜空濃稠如墨，明亮的繁星點綴。而下邊，有明黃色的孔明燈火和閃著光的南瓜馬車。玫瑰花叢邊，聲音夾在清爽的夜風里拂進人的耳朵里。

那個場景，想忘都忘不了。

薄熙塵相信，

會有一日，他親手抱過的那個小姑娘。

她會腳踩萬千星光，身沐日月之輝，披星戴光。

一如既往，勇敢自信。

奔他而來。

……

顧妤歡從拍戲的地方剛收完工，妝都沒卸就收到了薄夫人打來的電話。

“歡歡啊，你收工了沒有？”

“嗯，剛收工。”

“真巧！我和熙塵父親在外面等你。你結束了，我們一起過去。”

在等她？

顧妤歡受寵若驚。答應了下來，就跟安然說了一聲自己直接搭車過去。

“喲，歡歡你都見公婆了啊？”

安然故意打趣，見顧妤歡要瞪她，連忙賣乖：“別急，你這么漂亮可愛，公婆見了一定喜歡，不用緊張哈！”

說完還體貼地拍了拍顧妤歡的肩。

顧妤歡哭笑不得，最后還是給了她一個白眼：“我走了。你趕緊跟你的施醫生約會去吧。”

被驟然戳穿了心事，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她不就是昨晚跟人說她跟施醫生吃了個飯去。就被顧妤歡突然來了一句：姐妹，你報復我呢！談戀愛也不告訴我了啊！

當時施景醫生同志正在給她倒水，站著的他剛好看見了顧妤歡的那條消息。

他問：“安安，你有男朋友了？”

安然被抓包的尷尬，然后看他臉色好像不大好。

但安然那時候也沒多想，心想最多就是快有男朋友了吧……只是一口否認：“沒，有的話，我還能跟你一起出來吃飯嗎？”

施景暗下去的眼神瞬間明亮了起來，笑道：“說的是。不過，我竟然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什么？”安然都聽懵了，一臉不解地看著人。

施景把視線放在她臉上，聲音溫和優雅：“等安安有了男朋友，是不是就不跟我這樣出來吃飯了？”

安然一口肯定：“那當然，引起誤會多不好。”

“是。”施景低低地笑出了聲：“看來，我在你這，還是有點威脅作用的。”

安然一時沒轉過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然后聯系上一句她和他說的話，開始莫名有點不好意思。

他的意思是，他都可以讓“她男朋友”有危機感了。他在她這還是有點影響的。

有點，安然品著這個程度詞。垂了下眼，她覺得很不恰當啊。

何止……

顧妤歡看見了一個穿著青花色旗袍的女人挽著一個黑色風衣的男人在等她。

正是薄夫人和薄君。

顧妤歡只見過一次薄夫人，她是認得的。薄熙塵的父親她從沒有見過。

她幾步快走過去，聲音客氣的很：“勞煩夫人和先生久等了。”

“歡歡，你這說的就見外了。等一等兒媳婦，有什么好久等的！”

顧妤歡有些羞澀地笑，但沒否認。

“直接叫伯父伯母吧，你叫的太生了。回頭熙塵要怪我對你不好的。”薄夫人熱情地拉了顧妤歡的手腕過來。

顧妤歡點了點頭。順著薄夫人被拉著上了車。

去餐廳的路上，多是薄夫人在跟顧妤歡說話，兩人在后座。薄君在前面，由專門的司機開車。

顧妤歡之前跟薄夫人就談過一次話的關系，對人的印象實在算不上好。現在，薄夫人跟她說話，聊一些她演的電視劇的事，跟她問拍戲和劇組的事情，就發現薄夫人還是很好相處的。

反觀，前面的男人一直沉默著，渾身的氣息都不好接近。顧妤歡猜測薄熙塵之前那個冷的掉冰渣的性子就是遺傳了他父親。

她暗自吐了口氣出來。薄夫人好像確實是挺喜歡她的。就是不知道那位了對她什么看法了……

不過，也沒阻攔，肯來吃飯，總是沒那么糟糕吧……

吃飯的地方，是餐廳里提前定好的一個包間。

服務員進來的時候直接把菜單遞給了這飯桌上唯一的男人。

薄君只看了一眼，就點了幾樣菜。

顧妤歡聽著，覺得很奇妙。

湊巧。

那幾樣，都是她喜歡吃的。

末了，聽見他問了一句：“這些，歡歡應該會喜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