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別倒計時
- 蒙影戀人
- 鐘冰郁
- 3401字
- 2019-02-16 14:18:03
進入七月份了,距離我們這批學(xué)生結(jié)束實習(xí),重返學(xué)校的日子已經(jīng)進入最后的倒計時了。五天、四天、三天——
本來吳智勇出差是這個下午就回來的。跟他一起出去的兩位同事——柳巖剛和白展都已經(jīng)回來了,我在飯?zhí)每匆娝麄冋驹谂抨牬蝻埖年犃凶詈竺妗K麉s沒有回來。我溜達到他們身后,裝著有意無意地聊起來。
白展說:“阿勇本來是打算今天跟我們一塊兒回來的。但是昨晚在賓館里跟他家里打電話,他老媽說想他了,他也很久沒有回去看望他老媽了,所以決定兜個圈子回家一趟,在家陪老媽一天,明天晚上的車回,后天一早能到公司。”
柳巖剛自從我?guī)退愣四莻€大單后,果然又拿到加油站老板的其他兩處大單,對我刮目相看、感謝不盡。他問我:“張小姐,聽說你們很快要離開公司,回去學(xué)校了?”我說:“是啊。還有一天多。我們后天一早就走。”
柳巖剛說:“啊!這么快。吳智勇都不知道吧。他這幾天出差還提起過你們呢,他好像以為你們要到下周呢。”
我一拍腦袋,說:“哎呀。好像是我說的,本來是要到下周一,不過我們組長接到學(xué)校的通知,正好校車明天來麗江辦事,后天一早把我們麗江幾個實習(xí)點的同學(xué)一塊兒捎帶走。所以提前了兩天。”我心里小貓撓一樣,唉,我哪里知道他出差又不能按時回來了。本來以為有兩天的時間可以當面告別。
劉曉曉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她站在飯?zhí)瞄T口使勁搜尋了一下,才看見隊伍最后的我,她跑過來,邊擦汗邊拉著我說:“可算是找著你了。你這兩天沒心沒肺那樣。是不是不記得了?今天晚上工會曹主席代表公司和我們一起聚餐啊。”“啊,是了是了。可是是今天嗎?不是明天嗎?”我糊里糊涂的就跟著劉曉曉走,邊回頭與柳巖剛和白展說再見。
傍晚的彩霞輝映著街道,劉曉曉拉著我的手,在霞光中一路小跑著,穿越著行人。等我們氣喘吁吁的到達綠茵閣酒家時,我們實習(xí)組的那五位同學(xué)和公司的幾位同仁已經(jīng)聚齊了,就等著我,和回頭去找尋我的劉曉曉。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和剛開始下來實習(xí)一樣,興奮不已,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只有我,一反常態(tài)地默默無語,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挑著菜吃。曹主席說:“咦,平日里最活躍的百靈鳥怎么不說話了?”
大家停住嘴,看著我。我看了大家一圈,嘆了口氣,說:“曹主席,我很舍不得離開公司,舍不得離開這些對我們諸多好的師傅們。”這下,把大家的離愁別緒都帶動了,紛紛說:“是啊是啊,好舍不得離開。”
曹主席也很感動和感慨了,安慰我們說:“唉。你們這幫孩子啊,還真是會煽情。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嘛。你們在我們這兒,給我們公司輸入了年輕新鮮的血液,跟我們共同手牽手肩并肩的奮斗了半年了,我們也是非常感謝你們,舍不得你們的。大家以后還會有機會見面的,甚至還可能有機會共事呢。”
我們實習(xí)組長站起來,端起酒杯,說:“曹主席,這杯酒我代先離開的組員方愛蓮敬您。我知道,我們的同學(xué)做錯了,給我們這個組都抹黑了。可是公司寬宏大量,曹主席您也幫我們說話,不至于將她的前途毀盡。我干杯,您隨意。”
提起這個話題,曹主席也很遺憾,他也站起來,說:“這件事情,公司也有責任。管理有漏洞,也疏忽了對工人的思想品德的教育,從某個角度來說,其實是我們的工人連累了那位女同學(xué)啊。希望她接受教訓(xùn),走回到正途上來,以后還是會有一個好前途的。來,來,來,我也祝各位同學(xué)們順利畢業(yè),早日走上工作崗位,將來個個事業(yè)有成。”
大家紛紛站起身來,紛紛舉起酒杯,互相碰杯說著祝福的話。
這時,門被推開了。張總和幾個公司的中高層走了進來,陪同一起的李經(jīng)理說:“我們正好在隔壁用會務(wù)餐。張總剛知道了同學(xué)們在這邊,說一定要帶著我們大家來跟各位同學(xué)喝杯告別酒。”
張總微笑地舉了舉杯子,說:“感謝各位同學(xué)們這么長一段時間以來,對公司的幫助與奉獻,也謝謝對公司的支持和理解,公司非常歡迎大家今后回來,來工作也好,來做客也好,非常歡迎。在此也祝愿同學(xué)們前途似錦,生活愉快。”
張總欠身,一個一個地碰杯,碰到我的面前,他稍稍停頓了一下,小聲地在我耳邊說:“還沒考慮好留不留下來嗎?不管怎樣,聽從內(nèi)心的,你只要考慮,怎么選擇能讓你自己快樂幸福就好。”
我心里暖暖的,麻酥酥的,今晚的抑郁終于消散彌盡。我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后拽著張總,說:“不成。不成。張總先別走。我還要回敬親愛的張總一杯才行的嘛。”“哦哦,對啊!對啊!張總別走!”大家也紛紛起哄。
一場告別送行酒喝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時間轉(zhuǎn)到深夜十點了才結(jié)束。曹主席歪歪倒倒地跟我們告辭,千叮嚀萬囑咐大家都回宿舍睡覺去,不許借酒瞎胡鬧,注意安全啦、注意新時代大學(xué)生的形象啦。
他還要嘮嘮叨叨的時候,來接他的司機小邱一把拽住他,說:“好了,好了。我送您回去了啦。”小邱沖我們點點頭,微笑的示意,將曹主席扶進小車,也準備自己上車的時候,我撥開同學(xué),高一腳低一腳地沖他走過去。
“邱哥,邱哥。”我一邊抓住正要進駕駛室的他,一邊面紅耳赤、舌頭打卷地說:“你太不夠味了。都不來跟我喝一杯告別酒的。不管怎么說,咱們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過一回了。”小邱抓抓頭皮,不好意思地說:“是啊,是啊。不過我的職責所在,不能喝酒,以后一定有機會。現(xiàn)在只能祝你一切順利,后會有期了。”
劉曉曉上來拉著我,對小邱說:“邱師傅,你甭理會她,她喝差不多了。你趕緊送曹主席吧。”我想說我沒喝醉,我還要好好跟你掰扯掰扯咱們的革命情誼呢。不過,我說:“好吧。總之謝謝你。后會有期。”小邱趁機揮揮手,轉(zhuǎn)身而去了。
同學(xué)們都相攜著往宿舍走去,實習(xí)開始后,大家不同崗位,不同進出,難得今天大家基本都在,一如我們齊齊的來到這兒實習(xí)。我一晚上都在感情澎湃。
我拉了拉劉曉曉的袖子,輕聲說:“曉曉,陪我去一趟公司,好不好?”劉曉曉瞪著我,奇怪地說:“這么晚了,你要回公司干什么?”“額,走嘛,走嘛。去了你就知道了嘛。”我吞吞吐吐地說。
劉曉曉想了想,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她的男朋友肖雄,說:“我讓肖雄陪我們一塊去,成吧?”我嘆了口氣,說:“算了。重色輕友的家伙。你去吧,去吧。不用管我了。我一個人也成。”說完,我徑直走了。劉曉曉站在路中間,左邊看看,右邊看看,還是走向了肖雄。
夜色真的很深了。路上沒有了什么行人。路燈孤零零地散發(fā)著有氣無力的燈光。雖然還是濃濃的夏季,深夜的氣溫還是有點涼涼的。可是我的心里卻似乎有一團火,熱熱的、呼呼的、不可抑止地在燃燒著。我的步子很快,借著酒勁,我懷疑自己是在飛。
我飛到了公司行政樓的辦公室,打開辦公室的門,一屁股坐在了旋轉(zhuǎn)椅上。我拍拍自己的熱辣辣的臉,深深地吸了口氣,稍稍猶疑了一下,我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我沒有用過公司的電話打過私人電話,公司管理條例里是不允許上班時間用公司的電話的私聊的。要打電話可以去門衛(wèi)室,登記后就可以了。或者等到白天去電信局辦理長話話務(wù)。可是現(xiàn)在,我必須要在這空無他人的私密空間打一個很重要的電話。電話號碼是上次吳智勇痛說革命家史的時候留給我的。
電話鈴聲響了好幾聲,我的心都快跳出來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稍顯蒼老的夢囈女聲:“喂,哪里?”我這才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已經(jīng)是夜里10點多了,快11點了呢,不知道接電話的是不是就是吳智勇的老母親呢。而我此時也只有硬著頭皮說話了:“對不起,這么晚打擾您了。請問這里是不是吳智勇家?能幫我找吳智勇聽電話嗎?”
電話那頭,輕咳了一兩聲,聲音清澈了起來,她慈祥地說:“哦。是的。我是吳智勇的母親。請問你是哪位?我去喊他去。”哦,果然是吳智勇的母親,張總的姐姐。我趕緊放平穩(wěn)聲音,盡量不急不緩地說:“啊,阿姨,您好。對不起您,這么晚了,吵到您了。我是吳智勇的——同事。麻煩您了。”
好一會兒,話筒里傳來了吳智勇的聲音:“喂,誰呀?哪位找我?”這是我第一次打電話給他,我的心咚咚咚地跳得我自己都聽得見,跳得都快跳出我的胸腔了,我說不出話來,嘴張了好幾次,就是發(fā)不出聲音來。
話筒里傳來好幾聲“喂?喂??喂——,再不說話我就掛掉了啊”,好像真的要掛掉了,我才鼓足勇氣,才能開口說話:“喂——,吳智勇。是我。我是張——”我的話還沒說完,那邊立刻說道:“你啊——。你怎么了?你怎么會給我打電話,出什么事了嗎?怎么了嗎?”
這急切的、一如既往關(guān)切的語調(diào)讓我鎮(zhèn)定了下來,我深吸一口氣,說:“吳智勇,我很好。我沒事。我只是想告訴你一聲,我要提前回學(xué)校了。”“啊?!什么時候?”他那邊倒越發(fā)急切起來。我說:“后天一早有順便的校車,學(xué)校來帶我們這一組的實習(xí)生一起回去。所以,我打電話跟你告別。”
“等我。要告別也要當面。”這次吳智勇言簡意賅,不容分說地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