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軍團發出振聾發聵的吶喊,猶如目睹遠山崩塌,海潮激蕩,其震懾力令他激動不已。面對霜之哀傷,他呆若木雞,不敢相信巫妖王竟然將最重要的武器交給自己使用。他宛若墜入美夢,不知如何是好。
這世上擁有最強力量的兩把大劍,其一是灰燼使者,由被圣光凈化之后異界能量水晶打造而成;另一把就是霜之哀傷,由恐懼魔王們鑄就,被第一任巫妖王——邪惡的獸人術士耐奧祖注入力量而最終形成,是足以和灰燼使者比肩的符文之劍。
不得不說,在親身見識過灰燼使者的力量之后,妒忌之情在他心中騰起。任何一個把劍作為伙伴的戰士,都對傳說中的武器無比向往。身上被灰燼使者切出的傷痕依然在痛,但此時此刻,他即將握住霜之哀傷殺敵。
“克羅德維爾!”
巫妖王低沉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他趕忙上前握住霜之哀傷。瞬間,亡者的力量涌入身體,寒光從眼睛、嘴和全身的傷口中射出,胸腔鼓脹不已,仿佛即將炸裂。
“這是強大的力量突然注入身體產生的中和現象,馬上就會緩解。”
十秒之后,他開始漸漸適應。此刻,除了感受到足以碾平一座山的凌厲氣勢之外,他腦中一直有雜音嗡響,似乎有許多人在同時與他交談。可聲音忽遠忽近,縹緲不已。又過了十秒,所有的聲音都消失殆盡,他的思想被吸入了靈魂漩渦的深處,那里靜的可怕,只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輕輕回蕩。
戰無不勝!
“殺光他們!否則你的靈魂就是霜之哀傷的晚餐!”巫妖王喝令之下,克羅德維爾手握霜之哀傷沖向聯軍。在符文劍砍向第一個目標的時候,眼前突然黯淡下來。這不是墜入幻象的純粹的黑,只是被什么東西蒙住了眼睛。之后,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聽不到聲音,說不出話。
一團藍色的火焰出現在永恒的黑暗中,來到他面前。
“孩子,你本不該接過這把劍的,這不是你的宿命?!被鹧婧雒骱霭担渲兴坪醪刂晃活^戴王冠,須發花白的老者,但看不清樣貌。
“你是誰?”
“我只是被封印在霜之哀傷中充滿悔恨的上萬冤魂之一?!?
“你是說,我正在和霜之哀傷中的靈魂對話?”他放眼望去,藍火接連出現,密密麻麻將他圍住。“悔恨?你太渺小了,你沒資格談悔恨!可以作為巫妖王陛下的一部分永生,可以見證他的君臨天下,你們應該感到自豪!”
“孩子,這不是你的本意。相信我,你被迷惑了,只要勇于直視內心,就會看到沉睡中真正的你,和你所擁有的力量。”
“笑話!你一定是昏了頭了!這當然是真正的我,我是巫妖王陛下麾下的死亡騎士,我今生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他披荊斬棘!”
“此時,霜之哀傷正在控制你的身體進行屠殺。只有現在,我才能看到你躍動著的,充滿活力和向往的高尚靈魂!孩子,時間不多了。記住,直視內心,找回那個能帶來希望和溫暖的,紅色的你!”
“紅色。。。?”
霎時間,數以萬計的藍色火焰同時消失,瞳孔重新找回了焦距。
殺戮停止了。他發現,一層寒霜凍氣不知什么時候裹在身上,此時正漸漸散去。他終于得以看清眼前的敵人,看著他們被霜之哀傷毀天滅地的力量震懾住的驚恐面容。暗夜精靈哨兵安靜的趴在腳邊,鮮血不住的從后背的傷口涌出。還活著的六個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暗夜精靈牧師正在為同族戰士治療,三個部落警戒在旁邊。
在他們身前的吉安娜俏麗的臉上被劃出五公分長的傷痕,血沾濕了前襟,肩膀和大腿也殷虹一片?!吧簨I,布麗妮怎么樣?”她問身后的暗夜精靈牧師。
“她傷的很重,隨時有生命危險!”珊婭耗光了法力,不得不停止治療,“無論如何。。?!彼哪抗馀c克羅德維爾相交。在這一霎那,憤怒與焦急的情緒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五味雜陳的情緒。她笑了。他無法理解,在面對敵人時,她為什么會笑!?那笑容代表了什么?是驚喜?興高采烈?歡欣鼓舞?不只是她,旁側三個部落也笑了。刺客更是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他們就像孩子,在沙灘上找了好幾天,終于找到了獨一無二的美麗的五彩貝殼。這些人臉上掛著的,就是那種興奮和喜悅。
“德。?!毖`圣騎士剛要說話,就被巫妖王的怒吼壓了回去。
“克羅德維爾!”整座大廳震顫著,凜冽的霜寒之氣將溫度驟降至冰點?!盀槭裁床粴?!你膽敢違抗我的命令!”
為什么不殺?
克羅德維爾呆在原地。他不理解,剛才明明是霜之哀傷控制著自己。寒風攜雪花從眼前飄過。密閉的大廳中,怎么會有雪花?他疑惑的向左邊看去,墻壁碎裂,執著倔強的不滅之火在裂口四周的磚石上熊熊燃燒。他看著火焰,恍惚間覺得火焰也在看著他,熟悉,充滿親昵,仿佛有生命存在其中。
“你膽敢無視我的問話!”
“巫妖王陛下!我。。?!彼恢绾谓忉?,頓時感到體內被瘋狂的攪拌著,力量掙扎著左右沖突。
霜之哀傷回到巫妖王手中,他倒在地上,品嘗著靈魂被強行剝離身體的無盡痛苦。
在失去意識前,他最后聽到的是“德羅克·毀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