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空艇緩慢的從陰云上方劃過。艇尾的船艙中傳來一陣陣嘔吐的聲音。
“可憐的孩子,今天已經吐三次了,我真想替你難受一會?!迸n^人將刻有“艾澤拉斯博學者:索伯·桑德”的木牌小心翼翼的收在腰間的口袋里,邊用濕毛巾為躺在床上的拉斯特擦拭嘴角的嘔吐物,邊念誦德魯伊獨有的寧神咒語。
“索伯,你就別嘮叨了,我錯了。?!崩固卣f著就要哭出聲來。連續嘔吐數日,她本就白皙的臉上更是全然不見血色,罕見的綠色眸子失去神采,纖細的手臂與靠在床邊的大劍格格不入。即便是戰亂年代,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年輕女子是一名懲戒騎士。
“停!這些天我看到你最多的表情就是哭鼻子。女人真的是水做的,你都哭了這么多次竟然還有眼淚!”牛頭人將滑落的被子重新蓋在拉斯特身上,希望她可以好過一些。
“嗚嗚嗚。。我再也不飛了!”
“就快到了。你睡一覺醒來,咱們就著陸了?!彼鞑米约好兹椎拇笫謸崦哐`的額頭。他高大強壯,身穿寬大的綠色法袍,兩只犄角向前探出,彎成富有攻擊性的角度,眼神則出奇的溫柔深邃。
這時,托納托雷沖入艙內,推門的力量大到足以令飛空艇翻轉一圈。比起三年前,他瘦削的面容更加枯槁,幾縷稀疏的灰發隨意的束在腦后,全身除了皮肉腐爛的痕跡,更增添了許多傷痕。青色閃電附著在他腰間掛的兩把匕首上。
“看到陸地了。”如果說推門而入的托納托雷像火一般富有侵略性,那說話的他則向冰一樣冷酷堅硬。黑暗神廟戰役結束后,他突然變了,變得不茍言笑,嗜血和殘忍。索伯和拉斯特萬般無奈,但無計可施。縱令聽其自然,時間的長河也勢必流向前方,即便再傾盡全力,該受到的傷痛也無從幸免。他們知道,眼睜睜看著最敬愛的希德被撕成兩半,是糾纏他一生的夢魘。那刻起,悲痛與淚水這兩樣東西從他體內永遠消失。
無精打采的拉斯特一聽到“陸地”兩個字,眼中立時光芒四射。她跳起身來叫到“快帶我去看!!”可話音剛落,她又倒回床上,“我腿軟。。?!?
索伯搖搖頭,幫助拉斯特重新躺好后,轉身問托納托雷,“離陸地還有多遠?”
“半天?!?
“天哪!還要再難受半天!”拉斯特絕望的嚎叫。
“不差這半天?!敝挥忻鎸λ鞑蚶固氐臅r候,托納托雷才偶爾蹦出一句風涼話。
“臭托納托雷!還要飛那么久呢你就過來嚷嚷,害我白高興一場!”
托納托雷雙手攤開,聳了聳肩,“你讓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我竟然忘了你臉上那兩個光芒閃閃的窟窿能看到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遠!”拉斯特在說“那么”的時候,聲音已漸漸減弱,說道“遠”字時幾乎吹氣一樣。她癱軟的窩在床上,用光了最后一點力氣。
沉默有頃,均勻的呼聲在艙內響起。
托納托雷小聲對索伯說“吹吹風”后當先走出房間。剛上到甲板,就差點被一陣氣流吹倒。
“再晃殺了你們!”他趴在甲板上大聲咒罵。三名駕駛員縮在門后瑟瑟發抖,他們見識過他的手段。一艘飛空艇本該有五人共同駕駛,分工協作。在出發后第二天,他就把兩個駕駛員砍下手腳從三百米的高空丟進海里,原因是他們沒能在他極其有限的耐心耗完前修好艙尾螺旋槳的故障。
明知沒用,索伯還是念了兩遍凝神咒語,聲音小到只有自己聽得見。
“希德犧牲后,你的脾氣越來越像他了,話少了,對誰都恨不得咬下一塊肉來。”
聽到希德的名字時,托納托雷身體像凝固一般,過了幾秒才放松下來,雙手不自覺的抽出掛在腰間的兩把匕首,呆呆的望著握柄上“希德”兩個字沉默。兩人承受著空氣中飄蕩著的回憶的重量,索伯習慣性的甩著尾巴,揉搓著“博學者”的木牌。
“這破牌子你搓了三年。”托納托雷嘴角微微翹起,嘴邊的肌肉似乎接到了“笑”的指令,但立刻就被一股力量壓制住,最終演變成兩下別扭的抽搐。
“找不到德羅克,我估計得一直搓?!彼鞑^續搓著牌子?!鞍瑵衫共W者”是所有的探險者都夢寐以求得到的稱號,能夠考取這個頭銜的,勢必對艾澤拉斯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種族、每一株植物都有著透徹的了解。索伯總是拿著木牌,或搓或看,是在提醒自己要不停下學習的腳步。他固執的認為不斷學習和積累,更好的了解這個世界,才是找到德羅克最有效的方法。其實,在他在心中深藏的對伙伴們的羈絆,只是單純的需要“木牌”這一份簡單的寄托罷了。
“從他離奇失蹤到現在,已經三年了。我堅信是薩利鐸殺死了維歐莉婭,德羅克也一定追著燃燒軍團先遣者去了哪里。令人無法理解的是,咱們幾乎把全世界翻了個遍,卻沒有發現哪怕一絲紅蓮燃或邪炎燃燒過的痕跡。難道德羅克被暗算了?”索伯說最后一句話時,視線直直盯著托納托雷,希望他全盤否定自己的結論。
憑借多年來相伴彼此的默契,他們顯然讀出了彼此眼中的含義。托納托雷閉目思考,突然間輕笑一聲,是真真切切的笑?!坝浀谩l跑得快就有肉吃’大賽嗎?”
索伯一愣,也不由得嘿嘿笑起來?!凹词孤淙胂葳?,德羅克也不會被任何人抓住的。他是天生的逃跑大師。”
德魯伊善于使用自然的力量改變外形,從而獲得相應的能力。他們能夠自由變換成獵豹、梟獸、蒼鷹和熊。這幾種形態中,獵豹形態急奔起來如風馳電掣。不過,六年前的炎夏,在閃光平原舉辦的“誰跑得快就有肉吃”大賽中,德羅克一騎絕塵。獵豹形態的索伯無論如何追趕,最后還是輸了一大截。
快樂的回憶短暫,痛苦的回憶長久。當兩人在彼此干澀的笑聲中意識到失去了太多,已經無法挽回的時候,周圍空氣再次凝重起來。
“但愿他在諾森德吧!”索伯說著站起身,袍袖被風鼓吹,瑟瑟發響。他用哼小曲的方式排遣胸中郁悶,甩著尾巴走到飛空艇邊沿,眺向遙遠的北方。他看不清楚那片陸地,如同他看不清楚即將在那塊陸地上發生的事。
托納托雷仍舊坐著,默默的轉動匕首。寒風此刻吹透了他的心。他無比懷念大家都在的歲月;懷念與希德并肩作戰、把酒言歡的日子;懷念所有人都肆無忌憚的大喊大叫、又笑又鬧的混亂場面。當這一切從腦中如煙般散去后,眼前浮現出山崖上的八座墓碑,和墓碑旁邊隨風擺動的,由伙伴的血肉滋養出的鮮艷花朵。
黑暗神廟戰役后,部落最精銳的突擊隊——“征伐”宛如劃過夜空的流星,璀璨但終會消逝。這個曾經象征著榮譽的名字已漸漸被人們淡忘。三年中有很多新力量陸續崛起,成為為部落開拓疆土,保衛家園的先鋒軍。酒館中很少再有人傳唱他們的事跡,競技場中也漸漸習慣了沒有他們的身影。
直到遠征諾森德的時刻到來,部落的領袖——大酋長薩爾才將他們三人召回。
“托納托雷·斯瑪特、索伯·桑德、拉斯特·貝比,你們的回歸令我對這次遠征諾森德充滿了希望?!碑斎顺霈F在部落主城奧格瑞瑪的酋長大廳時,大酋長薩爾親自出迎。作為各族聯合推舉的領袖,薩爾繼承了獸人的英勇,又兼具牛頭人的忠誠、巨魔的智慧、被遺忘者的隱忍、血精靈的高尚。他身穿黑鐵戰甲,手握毀滅之錘,在戰斗中以一敵百,勇猛如虎。在處理政務時,他時刻保持冷靜,維護公正。加上巨魔酋長沃金盡心盡力的輔佐,部落發展迅猛,如日中天。
“能夠繼續為部落出力,是我們的榮幸?!彼鞑皖^致意。
看著三人飽經風霜、充滿疲憊的神態,薩爾收起了笑容?!暗铝_克·毀殤還沒有任何消息?!?
“還沒有,我們猜想也許他會在諾森德?!?
“我在兩個月前已經傳訊給部落在諾森德先鋒軍的最高統帥薩魯法爾大王,委托其代為打探。希望你們抵達的時候,他會帶來好消息。”
“感謝大酋長,我們什么時候出發?”索伯問道。
“明天一早,你們需要率領八百名獸人勇士出發,務必把他們安全送到戰歌堡,交給薩魯法爾大王?!?
“遵命!”
“還有一件事。。?!苯涍^簡短的思考后,薩爾說,“是我個人的請求,那把部落曾經的尖刀——‘征伐’是時候回來了。我們面對的是巫妖王和他麾下幾萬天災軍團,本次遠征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部落需要‘征伐’作為旗幟引領新近崛起的年輕人?!?
天色暗淡下來,氣溫降低,甲板上兩人吐出的氣息迅速凝結為小小水滴,一眨眼便消失不見,留下潮濕的味道。
“為什么拒絕大酋長?”托納托雷突然問道。
“你是說重新組建‘征伐’?”索伯笑了笑,“沒有什么理由,不論生者還是死者,‘征伐’只屬于咱們,我不希望這個名字被別人分享,就算它最終會被湮沒在星河中?!闭f罷,他轉過頭去,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托納托雷識趣的沉默了一會,再次抬頭問道,“拉斯特怎么樣?”
“可憐的孩子,長距離的飛行太難為她了,這幾天她吐了足有二十次。早知道是這樣,倒不如讓她留在銀月城。銀月城是她的家鄉,那里山清水秀,有很多關于魔法奧秘的書籍。坐在湖邊,依偎著青山看書也是不錯的選擇?!?
“她又不是你,會被憋死的?!?
“也是,她一定會把書撕個粉碎,大喊著‘無聊透頂’或者‘要去找德羅克’之類的話,在某天夜里偷偷溜走。也許讓她跟著珊婭她們坐船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托納托雷冷笑一聲,“讓她上聯盟的船?”
“唉!我真是天真!”索伯靠在甲板邊沿的圍欄上,“讓拉斯特坐聯盟的船,就算珊婭答應,別人也不會給好臉色,特別是那個布麗妮?!?
“再堅持半天?!蓖屑{托雷將手中把玩許久的匕首插回腰間,指向海面的大批艦隊,“聯盟的艦隊?!?
索伯低頭看向海面。他的視野不比托納托雷,在夜色中只能看到十幾艘像玩具般在水中晃動的艦船,和一片飛速移動的烏云。“云怎么飄的那么低?”
托納托雷面色凝重,“是敵襲!”
“是巫妖王的先頭部隊嗎?”
“上千只吸血蝙蝠,一只冰霜巨龍。。。一個死亡騎士!”托納托雷邊說邊準備往下跳。
“沒想到這么快就要遭遇死亡騎士!”
“戰歌堡見?!奔幢銖娜倜椎母呖仗?,托納托雷也毫不在乎。
雖然索伯也很放心,還是忍不住開始嘮叨,“敵人密密麻麻的,下邊一片混亂,記住這是在冰海上,你別意氣用事,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脫離潛行,更不要和死亡騎士正面對峙,不過你要盡可能摸透敵人的實力。。?!?
“別啰嗦啦!”托納托雷掛著不耐煩的表情縱身向海中墜去。
目送伙伴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大海中,索伯才轉身走進船艙,拉斯特還在沉沉的睡著。他把滑落的毯子重新裹在她身上,定定的看著她脖頸和眉梢新添的傷痕,很是憐惜??v然拉斯特已經活了二百多年,在索伯看來,她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小姑娘。他有些后悔,把她帶入“征伐”也許是錯誤的。待在銀月城,每天享受海灘和陽光對她來說似乎是更好的人生。可持續不斷的戰爭沒有留給任何人一絲放松的機會。他曾想過,如果一味的戰爭,那么戰爭的價值勢必蕩然無存,生在這混亂年代,只有一直戰斗才能觸到活的意義。最后,到底能有幾個人平安離開這極北之地,回到故鄉呢?又有幾個人能看到和平與安寧到來的那天?
托納托雷在下落的過程中扔出飛鏢,解決了兩只擋在身前的吸血蝙蝠,以精準的角度墜入海中,沒激起一捧浪花。海水冰冷,仿佛瞬間凝固了體內的血液。他哆哆嗦嗦的游到一艘船下,進入潛行狀態,鬼鬼祟祟的爬上甲板邊沿,在火把照不到的暗處靜觀其變。
這是一艘用世界之樹的木料加工而成的暗夜精靈戰艦。船身狹長,厚重且堅固,船舷雕刻著象征古老而神秘的紫色花紋。甲板上雖然緊張,但并不慌亂。暗夜精靈哨兵純熟的使用弓箭射殺敵人。她們是天生的獵手,閃耀著深邃光芒的雙眼可以清晰的洞察一切。特別是在夜間,暗夜精靈感官的靈敏度會比白天增強數倍。哨兵們氣定神閑,全力進攻,并不擔心會遭到攻擊,因為她們每個人周圍都有兩三個人類士兵拿著盾牌負責防御。他們大多卸掉了盔甲,身上濕漉漉的,顯然是從行將沉沒的船上逃過來的。除了保護哨兵,這些士兵還冒著生命危險在船舷放下小艇,救助其他落海的同伴。
聯盟各個種族之間的關系并不如部落方面純粹。人類在人口和兵力上比矮人、暗夜精靈等各種族多出幾倍,在與邪惡力量持續數百年的戰斗中英雄輩出,戰績斐然。但他們的貪婪和私欲令暗夜精靈們敬而遠之。不過當危難降臨之時,所有人都會放下成見,迅速凝聚,發揮出強大的戰斗力。
托納托雷轉而將目光從甲板轉移到艙頂的船舵附近,映入眼簾的人物令他驚訝不已。寬大的斗篷難掩傲人的身姿,斗篷下象征圣潔的白色長袍若隱若現,海藍色的長發與鑲嵌著閃亮寶石的銀冠相映成輝,散發著淡淡白光的雙眼似明月般皎潔。巨大的白色猛虎趴在她身邊,蓄勢待發。
暗夜精靈大祭司——泰蘭德·語風優雅又不失秩序的指揮著這艘船的防御和救援行動。
只聽說大公爵伯瓦爾·弗塔根領導這次遠征諾森德的行動,萬萬沒想到大祭司泰蘭德也隨軍出征。托納托雷猜測聯盟一定掌握了某些極為重要的情報。既然泰蘭德在這艘船上,那么應該還有兩個身影是他熟悉的。他翻上船艙頂部,看到布麗妮警戒在遠處的船頭,而珊婭率領著六人小隊搶救傷員,有序把他們抬入艙中。
越來越多的吸血蝙蝠圍向泰蘭德所在的戰艦,大公爵的旗艦壓力反而減輕了不少??罩袚湎碌募庋览Σ挥嬈鋽?。聯盟奮力抵抗天災軍團的攻勢,無奈敵人數量眾多,漸漸有些寡不敵眾。又過了五分鐘,吸血蝙蝠突然改變了進攻模式,它們不再自由選擇目標,而是集結成群從空中俯沖下來,攻擊甲板中間的人,如一陣塵暴掠過,尸骨無痕。
珊婭忙著救治傷員,沒有發現自己后背已經被敵人鎖定。吸血蝙蝠群怒濤般從后方撲向她。
情勢非常不妙。托納托雷飛身推開珊婭,同時擲出二十只飛鏢,精準無比的擊落二十只蝙蝠。他靈巧的閃躲和攻擊,附著著閃電的匕首劃破夜空,煞是耀眼。
托納托雷的出現令船上的聯盟士兵得以喘息。泰蘭德依稀記得他,三年前在黑暗神廟頂端,兩人有過一面之緣。珊婭與他的來往較為密切,危急時刻得到幫助,頓時長舒一口氣,嘴角浮起微笑。布麗妮悶哼一聲,心想聯盟竟然需要部落出手相助,實在丟人。
此時,吸血蝙蝠形成的攻擊群已經把托納托雷作為唯一目標,不斷向他沖擊,整個甲板上也只剩下他在戰斗。作為船上的最高統帥,泰蘭德默不作聲。聯盟和部落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一個微妙的節點上,一不小心就會失去平衡。雙方交戰多年,船上很多士兵的朋友或家人都命喪部落之手,他們會認可這個被遺忘者的幫助嗎?這里一定也有來自洛丹倫城邦的人,被被遺忘者搶走了家園,他們心中的恨意有多深呢?
泰蘭德面無表情,心中難下決斷。珊婭可顧不得這些歷史遺留問題。作為一名神圣牧師,她正在全心全力提供支援。真言術·盾令他不必閃躲每一次進攻;治療術可以快速愈合傷口;圣光懲擊能夠為他清理掉一些敵人。已經片刻不停的激戰十分鐘,托納托雷絲毫不顯疲態,刺出的匕首依然精準,腳步依然靈活。
綿長的嘯叫聲如天邊的悶雷滾滾而來,吸血蝙蝠立刻有序的飛離,圍成圓環籠在戰艦頭頂。薄云漸漸散開,冰霜巨龍映著星月懸??罩?。
陰森寒冷的凍氣夾雜著冰刺向托納托雷襲來。他不敢怠慢,向后翻滾躲開了這能夠瞬間將身體內每一個細胞急凍的冰霜吐息,緊接著又被一股蠻橫的力道震翻在地。整艘船都在劇烈晃動。龍骨耐不住巨大的沖擊力,從中間斷裂,船體開始傾斜,很多人叫喊著跌落海中。
死亡騎士如一顆隕石砸在船頭。
布麗妮手中緊握紅白相間的鋸齒大劍——狂野之刃,凝目盯視囂張的敵人。
一場惡戰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