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喬來了，坐。”秦林云正在練字，見顧青喬進來，停下筆說道。

顧青喬一拱手，“見過秦大伯父。”

秦林云站在那里，溫潤謙和，看著顧青喬的眼神，像是看自家小輩一般，和藹可親，沒有半分戾氣。

原主生性怯弱，雖然見過他幾面，但每一次都誠惶誠恐的低著頭，不敢去看秦林云。所以這也算顧青喬第一次見他，沒有猜測中的那般令人不悅。

“青喬來找秦伯伯可是為了寶兒？”秦林云道，“前些年我在外游歷，家中無人管教，使得那丫頭驕縱了些，青喬侄兒多多擔待。”

顧青喬搖搖頭，開門尖山，“我失憶了，很多事情都忘了。”

秦林云一愣，皺起眉頭，細細打量著坐在對面的顧青喬，顧青喬沒有一絲慌張，坦然的與他對視。

沉默片刻，秦林云開口問道，“關于顧家……你記得多少？”

“沒有一點記憶，被秦伯父接到秦家后的記憶，也少了很多。”顧青喬道，“只記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其他的都不記得了。”

秦林云咬了咬牙，“那九龍天命甲呢？”

顧青喬看著他，“沒有一點記憶。”

秦林云聞言，慢慢走過來，顧青喬一動不動，任由他走近，忽然見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怒道，“你耍我！”

“我失憶了，隨秦伯伯怎么想。”顧青喬也不掙扎，繼續道，“我來是想和秦伯伯做個交易。”

“我來是想求秦伯伯一件事。”兩年前，同一個人，跪在她面前，誠惶誠恐的祈求他。“求秦伯伯教我修煉。”

“我想入贅，娶秦寶兒。”顧青喬道，“你教我《飛云十二劍》，我找到九龍天命甲給你。”

“我愿意把顧家的九龍天命甲給秦伯伯，求秦伯伯收留我們。”那個十一歲的孩子，額頭上還在流血，臉上滿是淚痕，一下下磕頭求他。

而這個一臉定平，似乎篤定他一定會答應的人，真的只是失憶嗎？失憶可以讓人變這么多嗎？

“你憑什么覺得我一定會答應。”秦林云松開手，一甩袖子，負手而立道。

顧青喬笑了，“憑我能活到現在。”

九龍天命甲她不知道是什么，但秦林云要，那就是她的護身符，以前護原主，現在護自己。

“我雖然不記得了，但總會想起來，顧家滅門，我是唯一的線索，如果我死了，秦伯伯，您到死都得不到九龍天命甲。”

“你！”秦林云怒了，“黃口小兒，我若想知道，用搜魂術一試便知。”

顧青喬抬起頭，滿臉的真誠，“我相信，但我也相信，搜魂術不怎么好用。”

好用的話早用了，顧青喬早死了，哪里會折在秦寶兒手里。

秦林云有些恍惚，似乎很久以前有個人，也說過這句話。

顧青喬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在圈椅扶手上叩著，她在等，等秦林云這個閱過半世滄桑的人答復。

“你知不知道魔尊易相逢？”秦林云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秦伯父，你的思維也跳躍的太快了。”顧青喬一怔道，“我不知道，也不認識魔尊易相逢。”

“喂！，你小子思維也跳躍的太快了。”她粲然一笑，“我沒將他放在心上，也沒將你放在心上，所以死心吧，乖乖娶妻生子，潦草一生吧。”

那個不將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同樣也不屑于說謊。

“你……”秦林云抓住她的手，不知該說些什么，忽然想起她的那句，“別跟著我，我干的可都是殺人的勾當。”

“你會殺人？”秦林云干澀的開口。

顧青喬皺緊眉頭，她從醒來到現在，只有傷人沒有殺人，他為什么這么問？

不過……她討厭撒謊。

“會，而且很擅長。”

“會，而且很擅長……”

兩人同時開口，說的卻是一樣的，顧青喬愣了一下，瞬間拿起手邊的茶杯，重重一磕，茶杯碎裂，鋒利的碎片被顧青喬拿著，抵在秦林云的脖子上。

秦林云看了片刻，慢慢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什么東西在她手里，好像都能變成殺器。

“你果然很擅長殺人。”

溫潤如玉的人，變的癲狂，顧青喬道，“我一般都拿錢殺人，但你威脅我，你這條命，我只能自己跟自己買了。”

“不，我沒有威脅你，我只是知道很多關于你的事。”秦林云撫上她的臉頰，帶著愛憐與求而不得的痛苦，“我會幫你，你要什么，我都給你，你要是想我死，我會自盡，不必臟了你的手。”

顧青喬一陣惡寒，打落他的手，“夠了，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

秦林云道，“你知道天上有什么嗎？”

顧青喬咬了咬牙，“大氣層，大氣層又分為對流層、平流層、中間層、熱層和外逸層。”

秦林云點點頭，茶杯碎片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他依舊面不改色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來自一個沒有靈力，不必修仙問道的世界。”

顧青喬一言不發，任由他說著，關于自己的事。

“你的生辰是九月初九，鬼門大開之日，你也死在九月初九，你……是被槍殺的，殺你的人叫顧子峰，他是你弟弟。”

“夠了！”顧青喬打斷他，“你怎么會知道這些，誰告訴你的？！”

手微微發抖，她沒告訴任何人，殺她的是顧子峰，為什么他會知道？

秦林云抓住她的手腕，語氣輕柔道，“是你，魔尊易相逢，是你告訴我的。”

“不可能，我不是魔尊易相逢，我也不對別人說關于我的事。”顧青喬道，她的性子她了解，她不撒謊，但有的問題她不會回答。

秦林云憶起昔日種種，笑的溫柔寵溺，“那一日你喝醉了酒，我一問，你什么都說了。”

顧青喬搖頭，“我從不在人前喝酒。”

“是，你從不在人前喝酒，但你喜歡關起房門，一個人獨酌，你酒量不好，很容易就醉了。那一日，你尚在醉酒，客棧走水，我劈開房門救你出來。”

秦林云笑著，“你喝醉酒，總是話很多，說什么知無不言，言而不盡，一問什么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