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聽到辯題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贏。不管是為了自己贏得春試，還是幫楊寡婦討回公道，一定要贏。

同為女子，大樹覺得楊寡婦沒有做錯，那個孩子更是無辜的。現在這個考試已經不是普通考試了，而是關系到另外一個家庭的存亡問題。

大樹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壞人，能幫還是會幫的。

這應該就是申丹老人在他的自傳書里提到的輿論暴力吧，大樹看了看四周的人群。

很多人說著一些話，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卻會給其他人帶來災難和打擊。

大樹深吸了一口氣，“我認為楊寡婦再嫁是對的，我也支持她再嫁。”

此觀點一出，驚住了一大批人。

對在場的很多人來說，他們觀念里認為寡婦再嫁是丟人的，特別是楊寡婦這樣出名的人。所以，當辯題出現時，很多人都以為作為新擂主的大樹會理所當然的反對再嫁，可大樹卻反其道而行之。

他們認為大樹白白浪費了優先選擇權。

見大樹選了支持的觀點，北親王府的人卻明顯松了一口氣，特別是王妃，生怕大樹反對楊寡婦再嫁。

作為女人，王妃非常能理解楊寡婦的選擇，之前也為楊寡婦一家跟其他人爭辯過，奈何一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了，加上有些事情的經過不是很了解，王妃在一些聚會上反而經常被一些王妃和夫人噎住話。

后來王妃生悶氣，干脆不去這些聚會了，眼不見為凈耳不聽為靜。

眼下孫女的想法跟自己不謀而合，這讓王妃很激動。

在春試前，王妃本不對大樹抱希望，也不奢求大樹能贏，但是現在，王妃卻開始在心里祈禱，祈禱大樹能贏了這一次辯論。

底下的考子見大樹選了支持的一方，有好些人松了一口氣，甚至有些在感謝大樹讓出了“反對方”的立場。原本有些不敢上場的郡主、公主，這下反而爭著要與大樹辯論了。

南宮夢趁著別人爭搶的空擋，自己先跑上了擂臺。

大樹一見是南宮夢，心里冷笑了一笑，這個女人還真是天真，被自己戲弄過那么多次還敢來跟自己“吵架”。看來很多人都不對自己抱希望啊，都以為只要站在“反對”的立場上就可以贏。

天真！幼稚！愚蠢！

這是大樹對南宮夢的評價。

“公主你前來跟樹兒辯論，定是反對楊寡婦再嫁了。可樹兒不知公主為何反對？”大樹把發話權給了南宮夢。

原本因為站在反對方，南宮夢就很有信心能贏，如今大樹又把優先發言權給了自己，南宮夢更加信心十足了。南宮夢都已經在心里嘲笑大樹傻笨了。

“楊寡婦身為寡婦，就應該安分守己，做好自己本分，孝順公婆，照顧孩子。她再嫁給其他男人，還給其他男人生孩子，這讓她亡夫的臉面何在？夢兒以為，楊寡婦是在給我們女子丟臉蒙羞！”南宮夢高傲地揚著頭。

大樹冷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楊寡婦給他的亡夫丟臉了？還給你丟臉了？”

“沒錯！”南宮夢義正言辭，甚至有些氣憤。

“這可奇怪了，公主你是如何得知楊寡婦的亡夫覺得沒有臉面？難不成是她亡夫給你托夢了？”大樹嘲諷到。

南宮夢沒有聽出大樹的嘲諷之意，反而有些不悅，“本公主與他非親非故，他怎會給我托夢！”

“既然他沒有給你托夢，那你憑什么替那楊寡婦的亡夫說丟了他的臉？你一沒有幫人家養孩子，二沒有幫人家侍奉爹娘，請問，你以什么身份來代表那個亡夫？”大樹這話一來是反駁南宮夢，二來也是說給那些看客聽的，提醒他們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南宮夢這才反應過來中了大樹的陷阱。

“公主，你是金枝玉葉，從小錦衣玉食，臉面對你來說肯定很重要。但是那楊家的兒子死后，家里的臟活、累活都落在了楊寡婦一個人身上。家里的兩個孩子，還有公婆都等著她來養活，一個普通的農婦哪里來這么多銀子來養家糊口。對于她們來說，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臉面那是你母親床上的玉枕，她們用不著。”大樹看了一下四周，“為了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死人的臉面，要活活把五口人餓死，這就是你說的臉面！你覺得，作為兒子、丈夫和父親的那個地下人，他還會要這種臉面嗎？”

大樹的一席話讓南宮夢和在場的所有人愣住了。

這個問題，他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你不讓楊寡婦再嫁，那你是想幫她養那一對可憐的兒女和公婆嗎？”大樹這句話與其說是逼問南宮夢，還不如說是逼問在場所有反對楊寡婦再嫁的人。

“我又不認識他們，憑什么要我來養他們！”南宮夢不服氣。

“說得好！既然你不認識他們，那就不要自作主張幫人家爭臉面！”大樹冷笑。

“我......”南宮夢一時語噎，找不到理由來反駁大樹。

“哐”副考官敲響了銅鑼。

大樹向南宮夢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南宮夢趕緊從擂臺下去。

那些本以為南宮夢必勝無疑的人，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第一輪，居然還是大樹勝了。有些人以為大樹只是僥幸贏了一輪，所以第二輪還是有好些人爭著要上擂臺。

“小王乃東親王府世子南宮啟，樹兒妹妹好。”南宮啟笑著跟大樹打了招呼。

大樹也笑盈盈地給他回禮。

“樹兒妹妹支持楊寡婦再嫁，那是因為樹兒妹妹剛回京都，很多事情和禮節還不知道，這些都不怪妹妹。妹妹只需聽我說完就清楚了。”南宮啟哄騙著大樹。

大樹在心里默默地翻了無數個白眼，還真當自己是小孩子那么好騙啊。

但大樹還是配合著南宮啟，不解地問，“哦，我倒真的想聽聽啟哥哥的看法。”

見大樹乖巧聽話的樣子，南宮啟放松了警惕，果然小孩子都是那么好騙，于是開口道：“好女不侍二夫，寡婦守節都是祖宗們遺留下里的祖訓。楊寡婦的遭遇雖值得同情，可再嫁卻是于禮不合啊。”

“那按照哥哥的意思，大祖父陛下之前頒布律令，要那些在戰爭中失去丈夫的女子重新組建家室，多生孩子，也是違反了祖訓嘍？”大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