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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到處都是江湖,你得混

我光著腳走進1區2號的時候,他們大家都在打牌,號房門一開,無數雙眼睛盯著我,這邊的號房明顯的比山東那邊的房間寬敞也干凈,一個35歲左右,樣子帥氣的小哥接過了我的衣服。然后他喊了一個人的名字讓他給我拿了一雙拖鞋,先穿這個吧。等家里送錢了你再自己買雙布鞋。我趕緊感謝。多說好話沒壞處。

大家看了我一陣也就不再看我,繼續忙他們手上的娛樂,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看電視的看電視,一派祥和。我也被剛才的帥小哥安排到后面洗了腳。天氣也不冷,他們給我拿了一套用過的洗刷用品,告訴我,先用這一套吧,等以后你自己開了帳再用你自己的。我連忙感謝,心想這邊的人真不錯啊,對我這么好,我洗完了腳,這個帥小哥又給我了一包洗發水和一塊用過的香皂,我清晰地記得洗發水是飄柔的,香皂是索芙特的,特別香的那種。又丟給我一個公用的塑料盆,在號房內的廁所內,我美美地洗了個澡。進看守所已經3天了從山東到南京,我都沒有洗過。我這人多少有點潔癖,一天不洗澡就渾身癢癢,感覺就像有螞蟻在后背爬,但是在山東確實沒有條件,這次好了,可以好好洗洗了,嘩嘩的水潑在身上,我甚至有了一種錯覺,感覺我是不是馬上要回家了啊。

洗完了擦干凈了,穿好了犯號服。我在上鋪也學著他們盤腿坐了下來。這個時候這個帥小哥坐在了我身邊。犯什么事啊,多大了啊,哪人啊,為什么來南京犯事啊,還是那一系列的問題,我都一一作答,這個時候他們也不打牌了,也不下棋了,都讓我講講事情的經過,我也都一一的講解。他們都罵我,罵我是垃圾,說大家來了這么久都沒有見過因為女人犯罪的來過這里,我真是個傻子,對這樣的人都動真感情。

大家一片唏噓聲中到了晚點名的時間,電視關了,大家開始下鋪點名。我被安排在了10號。這個是我的三固定號。什么是三固定:三固定就是睡覺的鋪位,吃飯的蹲位(這邊吃飯都是蹲著),還有學習反省打坐的座位是固定的。三固定的號碼越小混的越好,小號都在前面靠近門口的位置;號碼越大越靠近廁所!也就證明混的不好,新上人一般都在后面靠近廁所的位置。在山東這個三固定號碼基本上白瞎,大家都是亂坐,基本上號長說了算,南京就不一樣,都是管教民警指定。這點相對山東來說文明。后來我才知道5號一般睡重刑犯,10號一般留給新上人。號長一般睡4號位,這樣一方面可以看著5號鋪位,一方面也睡得好一點,123號太靠近門口了,冬天有時候風大。冷!從10月25號開始,我一直睡4號鋪,一直到走。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我被安排在了10號,新上人的位置,這時民警已經點過名了。隨著管教民警的一聲開鋪的命令。四個同號利索的上鋪開始給大家鋪被子,其它人依舊站在墻邊,等待著他們鋪好被子之后我們大家好上鋪睡覺,南京看守所里面的被子都是外面的家人送的,我家人在山東,沒人給我送被子,我呆呆的看著剛才的帥小哥,這個時候我已經知道他姓王。72年的,比我大。“王哥我沒有被子,”他看了我一眼,給我喊了鋪上正在鋪被子的:“唐,給趙找個被子,找個稍微干凈點的,這小子敢為了自己的感情奮不顧身,我喜歡。大家都照顧著點,別欺負他。”我心里一陣溫暖,感激的望著王哥。

隨著王小哥的一聲上床的口令,大家麻利的脫衣服上床,大炕您見過嗎,我們就是睡的這種形式的,看守所每個號房的標準鋪位是12個,每人在炕上3塊磚大小的位置,大約和肩膀一樣寬,正好可以躺下,翻身就比較困難了,要是弓著睡就得睡到相鄰鋪位上的兄弟身上去了。1-2現在睡了16個人,12個肩膀寬的地方睡16個人,實在是太臃腫了。沒辦法只好掉頭睡,顛倒成69式,嘎嘎,幸好大家都是男人,要是男女搭配,那就吸吸更健康了。

躺下之后繼續有人值班。繼續是開燈睡覺,繼續是2小時加雙人值班,只是我剛來,不用值班,真是幸福。躺下沒多會我就進入了夢鄉,好幾天沒睡囫圇覺了,這次真是可以好好休息下了。一夜無話,夢都沒顧上做,天就亮了,6點半,滴滴答滴滴答,跟部隊一樣的起床號想起來,我趕緊起床穿衣服,昨夜鋪被子的人也麻利地爬起來重新疊被子,新的一天開始了。大家有秩序的開始洗刷。來了一天,南京給我的感覺很好,什么都是有秩序的,什么都是按規章制度來的,不錯,除了自由沒有,這不是就是當兵嗎。我邊想邊 用昨天晚上他給我的用過的牙刷刷牙,牙刷沒有把,是套在指頭上的那種。長把的不給用的,長把塑料比較硬在水泥地面上磨光了可以做為兇器使用的。看守所安全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真是煞費苦心啊。刷完了牙疊好了被子大家開始按照3固定號碼站好,準備吃飯。

嘩啦啦送飯的來了,當飄著一點油花的包菜湯傳到我面前,當他們稱之為小菜的黃黃的咸菜盆推到我面前的時候,當裝著米飯的綠色塑料盆被推到我面前的時候,當王哥哥喊了開飯他們都端起飯盆吃飯的時候,我的眼淚噴涌而出,幾乎泣不成聲,不是在后悔,不是在自責,直到今天我也說不清楚是為什么當時哭,后來和我的管教民警說起這個時候的經歷的時候,民警告訴我,很多第一次進來的人都是在吃第一頓飯的時候哭一次,畢竟外面和里面的懸殊很大,畢竟這里是用盆子吃飯,并且沒有菜。邊上的兄弟叫于俊,我寫到這的時候他還在里面受罪,他現在是勞動號的頭,負責協助賣副食的民警賣賣東西,除了沒有自由,別的一切都好。既然寫到他了在這里就祝他身體健康,多減刑早回家。

邊上的于俊兄弟看到我在哭,悄悄地匯報給了王哥哥,王哥哥這種場面見得多了,習以為常了,也沒有過來勸我,只是從箱子里掏出來一袋李錦記的小咸菜,丟給我,吃這個吧,別哭了,會慢慢習慣的。

我端起了飯盆,忍住了淚水,就著蘿卜干咸菜,喝著包菜湯,費力地吃了起來。山東是吃饅頭的,而南京主食卻是米飯,饅頭也有,是病號飯,到了后期所里的管教民警知道我表現不錯,并且是山東的不習慣吃米飯之后,一般每周賣給我20-30個饅頭,這已經非常照顧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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