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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載振與那桐

  • 三案
  • 那成那滿天
  • 3021字
  • 2019-02-24 20:47:00

其實,很多想法都沒那么難,真的,在這樣的時代就是這樣,誰也靠不住。織造許也并沒有想靠誰,家里人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手巧的人多,在老姨母的帶領下,幾天通過對一輛半新的車架子改造,形成了一個可以遠途的篷子車,為了安全篷子車有許多隱蔽的儲物空間,多到織造許都覺得這個玩意就不是一輛車。

新馬趕著出了西便門跑到海淀,又跑回來,一切都似乎很好使。

另一邊,載振還在家里等消息,張千遞了帖子給巡城,掌刑主事,覺得應該沒甚大問題,就安靜的待著。

“這就是個跟魚兒,您想想,如果不是通匪,那么您就得罪了慶王府,哪怕是慶王府的外支,畢竟現在制造局在慶王置下,我知道,您會說繞的圈很大。但是,圈大也在一個圈不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是呢?這樣,跟著林家不就到了匪巢么?這功勞得了?”張千算事口吐蓮花了,至少也說的是口吐白沫了。

“您說的我都懂……”,話頭卡在了一半。主事看見張千手上拿著的帖子,慢慢的塞在了手上,帖子只有一句話:“心思,如千所述。載振”千字的點不是回勢,而是一個去。主事心里腹誹了半天,要是出了馬腳,直接就說如干所述,干什么?就是做著說,可以說自己這話就是胡說八道,或者一概不認呢。

“那,那您就和刑副尉一起操辦吧,刑副尉這會還在審問那女的呢。”主事現在也很無奈。

在一個專門用來審要犯的屋子里,其實屋子很敞亮,一面開口沖著院子,冬天的時候會有遮蓋門拉開,上了板子也很暖和,夏天就徹底打開。目的就是為了亮堂,黑乎乎的其實容易出問題。

金大師姐就坐在一邊,身上很干凈,沒有用什么刑,現在還遠不到這個時候,邢副尉還在看著這個大師姐。到現在,身份還沒落實,撓頭啊,但凡這樣的狀況就是——對方是一個話癆,上刑呢,估計對方更會亂說,因為亂說話成了對方放松的唯一手段,不上呢,你就不知道這個大師姐到底說的那句是真的。

“哥哥,給你一個條子,”張千轉了一個條子,邢副尉看了一眼,就轉給了旁邊的小廝,然后發給書吏,找人放人。

“等等,”張千說了一句:“人呀,別放太早了,隔兩天,要不然怎么能讓人家知道咱們的不容易呢?”

“得了,您吶,”小廝立刻明白,歡天喜地的去了。

“哥,幾個意思這是?”這時候張千無事了,想起來看了看周圍。

“碰見一個難纏的貨,著急呢。”這時候邢副尉看著張千優哉游哉的過來。

“我試試?”

“試試就試試……”。刑副尉正好想去吃碗面,已經熬了一宿了。

“好嘞,我試試。”張千跑到金大師姐旁邊,就那么坐下,干什么呢?從懷里掏出一張烙餅,然后找出一個麻紙的小包,是什么呢?是切的薄如蟬翼的一斤醬牛肉。叫來人,找來一個溫茶的小泥爐,從房檐上拉下來一個瓦片,在院子里的缸里弄了些水,涮干凈。瓦片架在小泥爐上,滿滿的焙著。在醬牛肉里有一塊肥的,放在瓦片中間,油脂慢慢的化開了,一絲絲的牛肉香氣也慢慢的出來。醬牛肉本來就是涼了,在旁邊架著個棍子,上面搭著烙餅,用筷子夾著一兩片醬牛肉放在瓦片上小火那么貼著。香味不濃郁,但是很勾人,忽忽悠悠的慢慢順著金大師姐的褲管慢慢向上爬,但是沒進去,別想歪了。一直到繞著她脖子轉了一小圈,順著鼻竇一直就鉆進了腦袋。

本來沒睡一直被折騰的金大師姐昏昏沉沉的腦袋,一時間就清醒了.人要是餓了,不比其他的罪受,是那種火急火燎的感覺,整個內心就是空靈了,那么種感受,就好像你嘴里空嚼點什么都會讓自己舒服很多。這時候金大師姐就是如此,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沒睜開,但是嘴里開始把僅有的水分分泌了出來,牙齒在無意識的咀嚼。

金大師姐睜開了眼,面對著她大概不到兩步距離上有一張桌子,桌子上一個紅泥爐,碳用的是棗核碳,這種碳她用過,但是都是冬天暖手。炭爐上,是一個瓦片,凹面沖上,里面有幾片牛肉,香味陣陣。旁邊有一個小木棍架著一張薄薄的烙餅。牛肉得了的時候,爐子后面的男人就撕開一塊烙餅,包著牛肉,正在這時候,一個皂靴小吏走了過來:“張爺,給您的蔥,我已經叫后廚切了蔥絲,都是蔥褲,沒有葉兒!”

張千打個哈哈,接了過來,然后一起包到烙餅里,大口一咬。

“吃飯還吧唧嘴兒……”金大師姐覺得自己已經焦躁到了極致。

“你說什么?”張千嘴巴沒停……,吧唧的聲音更大了。

“你吃飯吧唧嘴兒……”

“其實也不經常這樣,”張千有點不緊不慢:“就是今天吃得香呢,你看,肉不多,都是天福號的醬牛肉。”

“窮牙花子,沒吃過好東西。”金大師姐有點戲謔的看著張千。

“嗯,也是,沒您見過大世面,”張千又包了一個:“您說說,什么最好吃?”

“那要看吃什么,要說最好吃的其實就是兩樣,”金大師姐在描述心里最覺得好吃的玩意:“一是拔絲,我小時候最愛吃了,一是蒸花肉。”

“拔絲,我也愛,只是蒸花肉我實在是沒吃過,不僅沒吃過,聽都沒聽過!”

“我說的拔絲,是紅糖拔絲,是脆的,而且很潤口。”金大師姐又咽了一下口水:“蒸花肉,其實就是十三種肉,這肉可以隨意搭配,用刀工改花,然后,落在一起,別被名字騙了。其實是放在蒸鍋中間,高湯蒸,然后,用高湯下面駦著,上面用高湯澆,一會就澆熟了。”在花屏后面的邢副尉,覺得很奇怪,這樣的菜式不是平常人可以接觸到的,紅糖倒是尋常,但是這個做法么……

“您很會吃啊?”張千又有點佩服。

“祖上其實就是廚子,要不是給你們的韃子主子做飯,也死不了……”似乎觸及了她的傷心事,也沒辦法繼續聊吃的了,金大師姐的饑餓感又來到了身邊:“你也不說說,給我一些吃的!”

張千不樂意了:“要吃,簡單啊,給我換呢。”

“心里話,紅燈照的圣母娘娘,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真不知道你們想知道什么,”金大師姐嘟囔:“紅燈照不比你們想的那樣的,我其實認識的很有限,都是有一個嬤嬤聯絡,我一不在,嬤嬤肯定就走了,然后另一個大師姐就出來了。”

刑副尉現在也從屏風出了來,親自包了一塊烙餅給金大師姐喂了一口。但是張千局氣,直接給金大師姐松了綁,坐在小桌子前,上了一壺茶。其實,張千覺得,這會兒人已經餓得只剩下半條命了,就算是立馬吃飽了,也得緩緩個把鐘頭,才能竄高上低。

其實,金大師姐這會兒和在黨勉得時候已經完全兩個樣子了,之前的大師姐的樣兒已經重新附身。“其實你們大可不必,我想說,我和其他紅燈照的大師姐們一樣,都是孤兒,到底怎么來的孩子,我看了你們弄梅花黨的那群人,我其實后來也慢慢明白了。我之所以來北京,也是惦記著自己的身世。”金大師姐第三卷:“您老幾位以為我不想脫離?我去哪呢?心里話,我就好像一輩子沒在這世上出生過,找不到出生的父母、也沒有落戶的地兒,更沒有其他的街坊什么的。”

后來的一夜,金大師姐慢慢的吃,慢慢的聊,續了三回牛肉四回酒,一切都是這樣緩緩而行。

在載振和那桐的操辦下,隔天,漆匠林就出來了,出來洗了晦氣,整備了禮物,就直奔豬粑粑胡同。跟著的人,分出一個小廝回轉了慶王府。

“你怎么知道會利用漆匠林來分人呢?”載振問那桐。

“因為這個誰都想得到啊!”

“那不是誰都想得到?那么還做個什么勁啊?”

“假設,給我們的褥子都是假的,你咂摸咂摸,織造許,給了一個很真的但是說是假的,然后再給一個誰都看不出是假的來,他告訴你這個也是假的,最后這個假的里,包裹著所謂的真,如果這個所謂真的,只是一個更似真的假的呢?”那桐這會用了四個茶碗來比劃。

“我有點暈乎了。”

“其實,如果大家都覺得他要走,其實走了,隨著是一些后生,那么最可疑,然后這些后生的身邊一切都可能是我們所要的東西。”那桐說的一個很迷糊的邏輯以后,在煙草的煙霧后面深深的沉思。

載振更加迷糊了,他拿出了鼻煙,使勁的嗅了一些以后,一個大噴嚏,渾身通透了起來。這時候抿了一口綠茶,心里更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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