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是可笑,沒想到你這么多年來一直都在忍耐我是嗎?”范修錯愕之后,也是回過神來,“花睿聰的事情是他自找的,他損壞了靈位。而且,殺他的人也不是我,是已死之人。”
關明微微搖頭,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哼,信不信由你,反正和我沒有關系,而且,你也快要死了。”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符紙應該要發揮作用了。”
但是過了片刻,關明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直地盯著他。
他見此不禁一驚:“你怎么一點事都沒有!”
“我為什么會有事?”
“你明明將頭發燒.....”
“誰說那是我的頭發?”
“不是你的,會是誰的?”范修瞪大了眼睛。
正在這時,他周遭的空間忽然是變化起來,漆黑之中他隱約覺得什么翻轉過來。
忽然,他低下了頭,直勾勾地看著立在眼前的光芒。
蠟燭上的火焰搖曳,正被他握在手里。
“這是怎么回事?蠟燭不是在你....”他抬起頭,看向那關明,只見起身后遠處的墳包模糊可見。
剛才,那墳包明明是在自己的身后,這下怎么跑到自己的眼前了?
冰涼的汗水緩緩從脊背之上流下來,他目瞪口呆,一句也說不出來。
“剛剛你看到的,只是幻術。”關明說。
原來,剛剛正是他施展了幻術,極魔瞳!
他從緩緩從黑暗中走出,右眼之上,鮮血流出。
這正是施展極魔瞳的代價,當然,自身靈氣越多,修為越高,這極魔瞳要付出的代價自然越少。
他重生歸來方才幾天,修煉的時間本來就沒有多少,這極魔瞳他只是在休息的時候略略地念了一遍法訣,草草地運行了一遍靈氣,便是拿來使用。
“這極魔瞳術乃是吾輩先祖觀惡魔禍亂之間,一夜蠱惑上萬人變成暴民,到處燒殺搶掠時所創,只要修為足夠,就算是真仙也是會掉入其幻境之中。”關明緩緩解釋道。
“你....你究竟是誰?”范修身子都在顫抖,他已經明白了一切。
他剛剛看到的那關明拔發燒紙的動作都是他自己做的,不是關明要被鬼附身,是他要被附身了!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但我絕對不會是你原先的那個室友了。”
范修忽然是失去了力氣,身子一軟,直接是半跪在了地上,蠟燭從他手里脫落,掉到了土里面。
但是不知為什么,那火焰竟然詭異地鉆透了塵土,繼續在空中燃燒著。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只是為了幫她.....”
“幫誰?”
“我不會告訴你的,既然我要死了,就讓這個秘密就此隨我一起消失吧。”范修搖了搖頭。
他的臉龐上浮現出絕望之色,緩緩閉上了眼睛。
關明見此搖了搖頭,在他的記憶中,范修其實除了腳臭沒有其他的缺點,是一個很好的人。
但誰知道為什么他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要不是夏柳找到了那些檔案,我恐怕還會選擇相信你。”他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么?夏柳!”聽到這話,范修忽然是睜開了雙眼,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怎么了?”
“你剛剛說了夏柳!”
“沒錯,那又如何?”
“是夏柳對你說了我的秘密是嗎?”
“是的,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沒有。”范修像是無奈地接受了什么一樣,忽然又是癱在了地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原來是她,既然這樣,那我甘愿去死。”
他低下了頭,仿佛忽然間陷入了沉睡。
關明知道這是鎮魂符起了作用,他的靈魂已經完全被壓制。
他來到范修身前,將他的背包打開,只見里面赫然擺著那被毀壞的靈位。
有著靈位的引導,那個遺失了方向的鬼魂想必很快就會回來,當他發現這里有一具靈魂被抑制的身體時,一定會知道該怎么做的。
做完這些,他轉身離開了后山,回到宿舍里,他久久無法睡去,他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被他遺漏掉了。
第二天,范修并沒有出現在學校里,輔導員到處給同學打電話找他,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報了警。
警察來到學校調取了攝像頭,發現范修自己獨自一人在夜晚的時候溜出了學校,背上還背著一個背包。
隨后警察便是在后山發現了他的背包,還有半截沒有燒完的蠟燭。
至于他這個人則是完全消失了。
關明知道,他是去完成他生前沒有完成的愿望了。
半個月后,夏柳忽然打電話約他在咖啡廳內見面。
他如約而至,只見夏柳坐在窗戶前,陽光灑在她的臉和白皙的胳膊上。
她的嘴角帶著笑容,顯然是極為輕松。
他剛剛坐下來,夏柳便說:“我要轉學了。”
“轉學?為什么?”
“想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不想再與過去糾結了。”
“過去?你是指范修嗎?”
聽到范修的名字,夏柳的臉色不禁一僵,但隨即恢復了原狀。
“也許吧。”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些問題。”關明抿了一口高腳杯里的鮮紅液體,緩緩說道。
“說吧,你想問什么?”
“你為什么要讓范修死?”
夏柳愣住了,隨后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微笑。
“你在說什么啊?”
“別裝了,這里沒有學校的人,說吧,為什么?”關明看著她,目光銳利,仿佛穿透了她的雙瞳,看見了她的內心。
她臉上的笑容隨即慢慢地變淡,雙眉舒展開來。
此時的她,像是一條警惕的蛇。
“你是什么時候懷疑我的?”
“很久了,我都快忘了,沒想到你竟然還敢聯系我。”關明嘴角一咧,他喜歡看著別人放下偽裝的樣子,“那天,在旅館的時候,你說范修可能會用符紙來壓制我的魂魄,從而完成旅行社的任務,而且說這是在你偷來的文件上看到的。當時我太過驚訝范修的真相,從而忽略掉了你的破綻,你說的那個文件,我壓根沒有看見。”
“也許,是我沒有將那拿出來罷了。”
“當然,有這種可能,可是你是在我和他出去的僅僅幾個小時的時間內偷到的這些文件,而且第一時間給我發消息,顯然帶著驚訝和恐慌情緒的,你不會將其中的一部分文件放在宿舍,因為你沒理由回到宿舍。你能將上面的方法告訴我,證明你將其完整地讀過一遍,當你讀完,正常人都會是一并帶走,遺落的可能性很小,你若是恐慌害怕,自然會無比地重視這些文件,怎么會輕易將其遺落呢?”
“可.....”
“可是,”關明將她的話打斷,“你的確可能因為緊張將其遺落,那么第二個疑問就來了,當我回到宿舍的時候,范修的表情不慌不忙,完全沒有一副丟了東西的樣子,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當時他正盤算著該如何找到一個好的理由將我引出,從而完成儀式。為什么你偷了他的文件檔案,而他卻不慌不忙,他難道不怕他的獵物逃脫嗎?”
“可能他完全沒有在意背包里到底少了什么東西。”
“不,最后的時候,我打開了背包,里面只有靈位。也就是說,那些檔案完全是你偽造的,根本沒有什么文件,檔案,是你讓他去做的,去面試一個個的生人,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你的邏輯無聊又可笑,充滿著破綻,你就是這樣認定我是幕后之人的嗎?”
“當然不是,只是范修最后的話讓我確定了這一點。”
“他說了什么?”
“他說,既然是你,他甘愿去死。”
夏柳愣了一下,嘴角隨即咧起一絲輕蔑的笑容。
那笑容里帶著鄙夷與不屑。
“有些人就是這樣愚蠢,沒辦法,你沒法杜絕,也沒法根除。”她緩緩說。
“你覺得他對你的愛是愚蠢嗎?”
“是他迷戀我罷了,而且他迷戀的,只是一副皮囊。”
“所以,當你變成夏柳的時候,他依然肯為你辦事是嗎?”
夏柳聞此瞳孔一縮,直視著關明:“看來,你已經明白了一切。”
“大致上吧,范修和我說了容器的事情,既然你如此熟練的掌控他換了一具,那想必你已經存在于這世間不止區區百年了吧?”
“呵呵,看起來,你不是個普通的小鬼。”夏柳臉上露出一絲陰森的微笑,“不過,既然你懂得一點修真界的事情,就該明白不能招惹我,看清我秘密的人,沒有好下場。”
“別那么火大嘛。”關明忽然笑了起來,就要站起身來離開。
但這時他忽然停下了動作,問道:“你想知道我是如何殺了范修的嗎?”
“如何做到的?”夏柳問。
但是下一刻,她忽然愣住了,眼前哪里還有關明的身影,就連桌子上那鮮紅色的液體也是不見了。
外面也根本不是什么陽光和煦的天,此時細密的雨點正不停地從烏云間滴落下來,落在屋檐下,拍打在窗戶上。
這時,旁邊忽然傳來服務員的一聲尖叫。
她轉過頭去,只見那女服務員驚恐地看著她,指著她的手腕。
她低下頭,看見她自己正拿著一塊碎裂的玻璃狠狠地刺進了手腕的動脈。
鮮血汩汩地流出,染紅了她白皙的手臂,和身下的裙子。
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胸膛緊縮起來,這是怎么回事?
她剛剛還好好的啊!
關明呢?
他怎么也不見了?
但就在這時,她忽然愣住了,看向門口。
只見一個少年正站在那里,右眼之內,充斥著血水。
正是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