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蘇州念的大學,時常在姑蘇小巷里遇見背著琵琶的女孩子,清秀溫婉吳儂軟語。彼時她就已經為將來的女兒選好了樂器。
小學二年級開始學琴,師從閔先生。先生住在師大后山,師大原是兩江師范學堂,校園古色古香,素有最美校園的稱譽。
印象很深的就是那時背著琴,沿著校園長廊一路走到后山,再順著石階而上。山上夜里沒有路燈,好像也沒有害怕過。
坐定第一件事,調弦。先生調弦時隨意撥的小曲,都十分好聽。接著是音階、小曲目、大曲目。先生溫潤儒雅,從不高聲,指點授教時十分耐心。
偶爾因為學業重沒有練琴,先生其實一聽就知曉,但從不點破。重新與我梳理指法、節奏。如此反倒令人心生愧疚。
和先生學的曲目很多,最喜歡的是《飛花點翠》,也是先生最喜的瀛洲古調曲目之一。沒有繁復的指法和變調,簡單的推拉吟揉,輕柔細膩。真正繞梁三日,清音不絕。
之后去外地求學,只能拜別先生。
再之后考級、樂團,與純粹的音樂漸行漸遠。等考級結束,巡回演出歸來,琴就束之高閣再沒有碰過了。
曾經想過,若當時一直跟隨先生,只是純粹地學曲,時至今日,是否琴不蒙塵。但世上的曾經與或許,哪一個又可以從頭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