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點開錄音的播放鍵，空蕩的樹洞里又響起了不清晰的干擾音。

“咚咚咚咚噔噔噔——”

三人聽了半晌，覺得哪里有些不對，胡安琪沒好氣地拍了游然肩膀一下。

“是你微信響了，笨蛋！”

“啊？哦哦……”

游然暫停錄音，掏出手機一看，居然是「甜甜的」打來的微信電話……余恬恬怎么這個時候想起給她打電話了？

她接通了電話，按下了功放鍵，“喂，余警官，你找我有事嗎？”

余恬恬清亮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喂，是這樣的游君，上回你不是給我了幾張你們社團的照片嗎？”

游然：“對，是發現什么問題了嗎？”

“嗯，我通過照片比照了案發現場的布置，發現了奇怪的地方”，余恬恬略微停頓，“桌底那輛蝙蝠俠的車，原本應該放在進門右手邊柜子第二層。”

胡安琪在一旁聽的云里霧里，“那輛車有什么特別的嗎？”

余恬恬：“那輛車可以通過藍牙遙控。”

“什么意思，您能說的詳細些嗎？”游然追問道。

“我只能把實際情況告訴你，再具體就需要你自己推測了，不過你放心，”余恬恬補充道：“如果許彥臣不是自殺，我會申請重新尸檢的。”

“那就麻煩您了，余警官。”隨后游然掛斷了電話。

一邊的胡安琪小聲嘟囔了一句，“表哥都下葬了，按照姨媽的性格，肯定不會同意尸檢的。”

“到時候再說吧，”游然也很無奈，“如果真的能尸檢，說不定能發現他血液里有安眠成分之類的……算了，先把錄音聽完。”

最后的錄音里沒有人聲，只有一些細微到難以分辨的摩擦聲，以及結束的一道關門聲。

“這就完了？”胡安琪皺著眉頭，一臉不忿。

游然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反正說明了最后那個人是兇手，而且他幾乎是和馮啟豪同時進屋的。”

“會不會就是馮啟豪啊，他開關了兩次門想誤導我們，我聰明吧！”胡安琪沾沾自喜道。

這……雖然也不是不可能，但憑直覺來看，游然還是不認為馮啟豪會是兇手。

楚雅馨怯生生地開了口：“……我能問問那個蝙蝠俠的車嗎？警察姐姐為什么要提示我們，它是被藍牙控制的？”

“啊，你們說的是那輛啊！”胡安琪仿佛突然回憶起了什么。

游然立即問道：“你想到什么了？”

“沒，沒什么……”

胡安琪避開了游然看過來的眼神，“我對蝙蝠俠系列不太感興趣，就是突然想起了它的樣子而已，你們繼續討論，別管我。”

游然狐疑地看了她一回兒……總感覺她有什么事情沒交代，但看樣子估計是不愿意說。

罷了，還是自己想吧。

一個能遙控的小車……和許彥臣的死有什么直接聯系嗎？

如果真的有聯系，那就是兇手用了某種方法，使它成功的讓一個大活人，從窗戶邊上掉下去了，可是一個那么小型的車，還能推著，或者馱著許彥臣下去不成？

而且周圍也沒有其他工具輔佐，許彥臣坐的好生生的，又怎么會掉下去？

等等，不對！

游然忽然抓住了自己想法里的一個漏洞……誰說許彥臣當時坐的好生生的了？

他也可以是迷暈了之后，被兇手支在窗戶邊坐的不夠穩，然后被車撞擊了一下，或者怎樣……最后掉下去了。

好比在這個世界里，黑鳥也是被迷暈之后，被兇手安置在懸崖邊，然后通過某種方法給弄掉下去了。

想到這里，游然才想起她忘記把自己的線索告訴其他人了。

“我還有個線索沒說，”游然打開手機翻出了今天拍的照片，“我和戴鈺去了趟案發現場，那下面還有一個平臺，然后在上面發現了幾個樹枝，和一些藤條。”

胡安琪隨意扒拉了幾下照片，“……沒看懂，這些有什么用嗎？”

“是不是讓黑鳥掉下去的裝置？”楚雅馨倒是很快看懂了。

游然朝她點點頭，“我先前猜這個藤條一邊纏了黑鳥的腳，一邊纏了塊重物，導致他掉下去的，但有些多此一舉，要我是兇手就直接把他推下去了，犯不著這么麻煩。”

“我覺得，這個裝置肯定和后面……我們見證他掉下去有關。”楚雅馨也加入了游然，一起思考道。

“我懂你的意思！”

游然激動地用手指點了點她，“它肯定是控制了黑鳥的墜落時間，因為兇手必須和我們一起見證他的‘自殺過程’，好給自己提供不在場證明！”

“嗯嗯嗯，”楚雅馨連連點頭，“就是不在場證明，我就想說這個。”

一旁的胡安琪見她倆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所以說了半天，結論到底是什么啊？”

游然：“你急什么……要是能想出兇手的詭計，我們早出去了。”

楚雅馨怕著兩人繼續抬杠，連忙轉移了話題，“其實我覺得自殺的時間很重要，你們一起想想……黃昏的時候有什么特別的嗎？”

“不就是太陽下山的時間嘛，”一想到這個胡安琪就追悔莫及，“都怪這里的破規則，非要在太陽下山前到大樹里，也不知道宥維現在怎么樣了……”

聽了這話，游然若有所思起來。

“太陽下山前……兇手為什么特地卡在這個時間上……我好像想到什么了！”

楚雅馨：“想到什么？”

游然開口道：“我一開始以為兇手挑在黃昏作案，是因太陽要下山，大家都會在那時集中在大樹入口處，他便可以不被懷疑地混入眾人間。”

“但我又想了想……黃昏之后，怪物會成群出沒，那時就算黑鳥不死也得死，并且沒有人敢去救他。”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游然略微停頓，斟酌了一下用詞，“重點是，怪物會在黃昏時出沒！”

她掃了眼胡安琪，見她似乎又想表達自己不懂，便直接解釋道：

“怪物怕光，如果我在黑鳥的腿上掛了一塊肉，那等到光線消失，肉被黑暗籠罩之后，怪物便能將肉叼走，同時懸崖上的黑鳥就會被帶下去。”

胡安琪皺眉：“額……是嗎？”

游然：“你想想戴鈺，她當時上半身在陽光里，那個怪物只敢拖她的下半身。”

“哇，君你好聰明！”

楚雅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兇手豈不是還要控制那根藤條的長度，和光影的移動速度，這也太麻煩了吧。”

……藤條的長度和光影的移動速度？

這個嘛……游然倒是還沒想那么細。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楚雅馨一眼，覺得這個老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比她意料中的要更加不顯山不露水。

“你也很聰明。”

她發自內心地夸了對方一句。

楚雅馨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害羞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