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也沒有推開阿離，阿離這樣站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看著先生。

“讓公子擔心了”先生帶著歉意說道。

阿離沒有回答，依舊抱著先生蹲在地上，一動都不想動。

“你看，天亮了······”先生也沒有讓阿離放下他，只是抬起頭看著天空說道。先生的聲音充滿倦意，又十分放松。

阿離看著先生，先生看著天空，兩人維持了這個姿勢很久，阿離終于感受到了疲倦，將先生放了下來。脫手時，阿離還是盡量扶著先生，怕先生剛醒過來站不穩。

先生從下了地后就一直看著面前的大坑，光已經徹底消散了，只留下光禿禿的石碑，甚是凄涼。

阿離站在先生旁邊也看著這個大坑，什么都沒有問。

“我們竟然找到了”先生聲音沉沉的，和往日沒有區別。不用先生解釋，阿離也知道他們找到什么了。

阿離此時一句話都不想說，經歷了剛才的一切，阿離覺得自己已經一絲力氣都沒有了。相比這個光禿禿的墓來說，阿離更關心和先生有關的一切。

“是這個墓的主人”先生扭過頭來說道。

阿離沒有覺得驚訝，只是點了點頭。

“真是沒想到啊，我們竟然能遇到山之靈”先生看著大坑突然說了一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人覺得有些沉重。

“山之靈？”阿離這才覺得有些好奇。

“就是你以前說過的‘妖’”先生答道。

“我以前說過的······‘妖’？”阿離努力回憶著，想起來了曾經在地窖中，阿離問過先生是不是什么山林走獸吸收了天地靈氣，而化成的妖。

“這個墓的主人葬在此山中，與山相融變成了山之靈。我之前說這林子里有什么東西在跟著我們，想必就是這個山靈了”先生解釋道。

“那···它昨天是？”阿離想起了昨天的光海。

“昨天它在幫我療傷”先生看著坑里的石碑答道。

“先生，你和我說實話，你到底怎么了？”阿離轉過來身子，十分嚴肅的說道。什么山靈不靈的，現在就算有大羅金仙現身，阿離也不是很關心。

先生也只好轉過身子，有些無奈的看著阿離。

先生剛準備說話，阿離就搶先一步說道：“先生不要拿生病敷衍我。”

阿離不客氣的語氣讓先生笑了出來。阿離卻是一臉沉重。

先生說道：“我昨天是力氣耗盡了”。

“雖然這些生靈自有命數，但是眼看著這山林被一把火燒得生靈涂炭，還是于心不忍。我畢竟年紀大了，突然喚這么大的雨確實有些力不從心”。

看起來和阿離一樣大的先生說自己已經年邁，讓人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先生壽歲千年之久，年紀的確是不小了。先生的解釋還是有道理的，不像是在敷衍阿離，上次先生暈倒，可能是因為幫助那個女人分娩，耗去太多力氣。

“所以那些光可以幫助先生恢復體力？”阿離問道。如果這些光對先生有用，以后萬一先生又力竭暈倒，阿離也不至于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慌亂。

先生的眼睛突然暗了下去，轉身看向大坑，輕輕的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們還是把這個坑埋起來吧”先生看著這塊墓碑似乎有些不忍心。

“它不是自己能把自己藏起來么？我們干嘛要動手？”阿離不解。

“以后不能了”先生有些悲傷的說道。

阿離更加疑惑了，什么叫“以后不能了”？

“它已經不在了”先生聲音有些低沉，“它將最后的靈力給了我，已經徹底消亡了”。

阿離睜大了眼睛，努力思考先生的意思。

“所以···這個山之靈為了救治先生犧牲了自己？”阿離有些不太敢相信。

“算是吧”先生說完就蹲下將地上的土推進坑里。阿離也趕緊幫忙。

兩人將坑埋好后便離開了。阿離覺得有些沉重。

“山靈是為了感激先生所以才犧牲自己的嗎？”阿離走在先生身邊問道。

“可能是吧。它的靈力本就所剩無幾了······”

“所剩無幾？像山靈這樣的，難道不應該活得很久嗎？”

“此山靈有些不同。山靈是山脈吸收了靈氣，經過千萬年漫長歲月后有了神識而化靈。但山之化靈極為罕見。天時地利缺一不可。六百年前我途徑泰山之時，曾遇到遇到過泰山山靈，還遇到了當時祭拜山靈的人們。那些人相信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山可‘與天通’，祭山便可以祈雨。不過山靈只是天地間的一種神識罷了，只能維護世間萬物的平衡，沒有人們所說的那么神通廣大，亦不會護佑來年的風調雨順。”

“千百年來，我只見過這么一次山之靈。但是，此山本就沒有化靈的機會，是人為的因素讓此山有了靈識”先生停下了腳步抬頭看了看天空。

“人為·······的？是那個墓的主人······”阿離猜測道。

“這個墓的主人生前應該不是什么普通人，死后葬在山里變成守護山林的靈。所以它才有類似人的意識，昨日才會出手相助。不過他終究不是像泰山山靈那樣，是天地自然的產物，等到靈力耗盡后，他也就隨之消亡了”先生回答道。

“這個人若是沒有化靈成功，則靈力易散，極有可能生變，讓整座山變得寸草不生。所以才有了建在山之陽的陽宅，以防萬一”先生肯定道。

“若是如此，那是誰設計了那個陽宅呢？誰又會住在那里面呢？”阿離覺得會不會是墓主人意識到了死后的情況，在臨死前設計好了自己的墳墓，然后讓后人住在里面？

“是誰建的那個陽宅我不太清楚，但是此人已經化作山靈，陽宅已經沒有用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為什么苗人也在這座山里？他們到底想干嘛？”先生說道。

“先生不是說他們也在找這個墓嗎？”

“之前我只是猜測，但是現在我可以肯定他們一定是在山里找什么了”先生陷入了思考。

“那個苗人臨死前提到了卯蚩·······難道布兒莽出事了？”先生自言自語著。阿離沒有打擾，只是安靜的跟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