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整三日未曾合眼休息，跪在阿意的墓前，不愿離開。

那日，鶴亦一直抱著阿意，直到連我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元神破碎成塵埃，漸漸消逝。

他抱起阿意，轉身，腳步看起來遲緩，那一刻，我甚至讀懂了他身上莫大的哀傷和悲痛。

阿意是我自小長大的姐妹，何嘗不是他一見鐘情，懷胎八月的夫人。

“我與三清境，至此，劃清界限。”

他一字一句的說。

“軟軟……”清桓想俯身抱起我，我擋住他的手，看著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為什么？”

清桓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用手指揩下我還未止住的眼淚。沉痛道：“我們回家好不好？你現在懷著孕……”

“阿意就不是懷著孕嗎？！阿意她……”我猛地推開他，帶著哭腔喊到，“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不……不對，”我想到了什么，搖了搖頭，道：“你根本就打好了算盤是不是？！在你眼中，是不是誰都可以犧牲！？”

肚子里隱隱傳來清晰的陣痛，我往后退了幾步，我眼前這個人，真的是當初那個從樹上扔下果子，笑得赤誠天真的少年嗎？我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鶴亦的詰問：“你每日為瑤芷占星卜筮，不可能不知道阿意為她擋了劫！你為什么不說？！”

他看著我，眸中也同樣失去了色彩，語氣也從未有過的低沉：“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鶴亦說了與三清境決裂，我知曉此刻呆在這里只會讓他徒增傷感，只一字一句的說：“我這段日子要住在往生界，給阿意守靈。”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了往生界，清桓就一直跟在我身后，不說話，就默默跟著。娘親還在院中修剪花木的枝椏，許是我有段時間沒來了，她很是驚喜，可剛笑開，我眼前的就景色晃得厲害，失去意識前，我記得她的笑意僵在臉上，剩下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第二日醒了時，天色未亮，我推開門，一個人去了藥谷。

院子內隱隱有姑娘的哭聲，我走近了才看出是秋兒。

墓碑是新修的，我有一絲驚訝，但轉念一想，入土為安也好。

“娘娘……”秋兒跪在地上，看出來哭了許久，眼睛都哭腫了。

“仙君呢？”我啞著嗓子問。

“仙君他……悲痛過度，身體受不住，昏倒了。”

我沉默下來，也跪在阿意的墓前，道：“阿意，我來看你了，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不一會兒鶴亦便醒了，發覺我在，語氣雖是生硬，但到底不似之前那樣決絕，問道：“你怎么在這？”

我沒有抬眼看向他，只是低聲道：“我要為阿意守靈。”

許久，誰也沒說話，周圍的一切都靜得像是不復存在。

“她說你是她唯一的妹妹，讓我不要怪你。瑤芷。”他頓了頓，伸手撫上墓碑的一角，眼神中有些我看不懂的東西，他說：“我不怪你。”

有風吹過，我抬手擦掉眼角的淚水，終是沒有忍住，從嗚咽變成了失聲痛哭。

胸口傳來無比真實的疼痛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夢，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