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牛的傳記
- 晏誠
- 6767字
- 2019-02-21 08:00:00
正如黎若芳所估計的,從省城到齊城的汽車上午十點之前就到了南蠻莊路口。丁戊和黎若芳出現(xiàn)在南蠻莊的時候,村人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他們,說:
“丁戊,這是你媳婦啊?”
“這么快就帶媳婦回來了?”
“這姑娘一看就不錯。”
……
丁戊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嗯”、“啊”地答應著,黎若芳說:
“丁戊,你怎么也不介紹一下這是誰?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稱呼。”
丁戊說:
“這是二爺爺。”
“這是三大爺。”
“這是五嬸子。”
“這個我也不知道該叫什么。”
……
黎若芳說:
“二爺爺,您好啊,我是丁戊的女朋友,我叫黎若芳。”
“三大爺,您好啊,我是丁戊的女朋友,我叫黎若芳。”
“五嬸子,您好啊,我是丁戊的女朋友,我叫黎若芳。”
“這位老人家,我該怎么稱呼您?”
“按輩分,我比丁戊還小一輩呢,我得管你叫嬸子。”老人說。
“大侄子,你好,我是丁戊的女朋友,我叫黎若芳。”黎若芳說。
……
黎若芳一進入南蠻莊就贏得了村人的稱贊,丁戊見到村里年長的人,幾乎從來不主動打招呼,和長輩說話,也很少用尊稱,他找的女朋友雖說個頭不高,卻很會說話,對人禮貌有加,長得還很漂亮,人們說丁戊找了一個好媳婦,他是撞到了大運。
此時丁力已經(jīng)離開建筑公司到了開發(fā)區(qū)一家工廠看大門,他和另外一個門外輪流上班,一個上白班,另一個就上夜班,一個星期換一次班。丁戊和黎若芳回家的時候,丁力剛好上夜班,白天在家。走進丁家,見到丁戊的父母以后,黎若芳拿著買的衣服走上前去,微笑著說:
“叔叔、阿姨好,這是我給你們買的衣服。”
孔小翠接過衣服,一臉茫然地對丁戊說:
“這個閨女是誰?”
丁戊這才想起來,忘了打電話給父母,告訴他們他和黎若芳的事情,事實上,他們甚至還不知道黎若芳的存在。看到孔小翠的反應,黎若芳猜出了大概,就說:
“丁戊,我不是一早就讓你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叔叔、阿姨嗎?你怎么沒有說?”
“我忙得給忘了。爸、媽,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黎若芳。”丁戊說。
“都怪我們太忙了,給忘了,叔叔、阿姨不要怪我們。你們先試試衣服,看合不合身。”黎若芳說。
丁力和孔小翠如夢方醒,原來丁戊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他們在心里暗暗埋怨丁戊:“你怎么不提前打個招呼呢?我們一直以為你沒有對象,還托人從南王村給你張羅了一個姑娘,就等著你過年回來去相親,結(jié)果你來這么一出!一條煙和兩瓶酒都已經(jīng)送給媒人,三樣加起來都快一百塊錢了,都白瞎了!”他們又看了看黎若芳,覺得面前的這個姑娘能言會道,長得也不錯,就是個頭矮了點,不過聽說南王村那個閨女個頭也不高,長相一般,總的來說還是黎若芳更好,丁戊帶回來的閨女是個不錯的兒媳婦。孔小翠說:
“小黎啊,坐了這么長時間的車,趕緊坐下歇歇吧,我給你倒杯水。”
“阿姨,不用忙了,還是我來吧,家里有什么家務活,以后都讓我來干就行。”黎若芳說。
“真是個懂事的好姑娘。”孔小翠說。
丁力和孔小翠一面招待黎若芳,一面趕緊找媒人解釋,賠禮道歉。丁戊向父母說了他和黎若芳準備年后結(jié)婚的事情,兩個老人喜出望外,他們在托媒人給丁戊介紹對象的時候,就已經(jīng)準備好了錢,打算年后把房子里里外外重新粉刷一遍。本來他們還擔心媒人介紹的那個姑娘能不能看上丁戊,沒想到,丁戊自己領回來一個媳婦,還要馬上結(jié)婚。在詢問了黎若芳的家庭狀況之后,丁力說:
“你們結(jié)婚的事情,我們都同意。可有一節(jié),年后就結(jié)婚,時間太倉促了,家具我可以自己打,打不了的再去買,房子可就來不及粉刷了,剛刷完的房子不能住人。”
“不用刷房子,只買個大床和梳妝臺就行了。我們結(jié)完婚,在這里住不了幾天,就回省城做生意了,買了也是浪費。”黎若芳說。
“那就不用買了,大床和梳妝臺我都會做,這筆錢可以省下了,只需要再買個床墊就行了。”丁力說。
“真是個明事理的好姑娘。不需要刷房子,那就找個日子,兩邊家長把婚事定下來吧。”孔小翠說。
孔小翠騎自行車去開發(fā)區(qū)買了菜和肉回來,到了中午做飯的時候,雖然孔小翠不讓黎若芳幫忙,黎若芳還是幫著她準備了飯菜,并把多年未打掃的廚房給收拾干凈了。吃完飯以后,丁戊和黎若芳就步行出門去買東西。丁力原本想讓丁戊騎自行車載著黎若芳去,但看到家里的兩輛自行車都太過破舊,與年輕、一身新衣的兒媳婦實在是不匹配,只好提議讓他們買完東西再坐車去小黎莊,好在不久前兩個村之間通了公交車,坐車也不貴。孔小翠也叮囑丁戊在黎家不要待得太晚,以免錯過最后一班公交車。二人走后,丁力對孔小翠說:
“這個兒媳婦雖然個頭不高,但長得挺漂亮,比南王村那個閨女強。”
“這個姑娘一看就是個會持家過日子的媳婦,又能說會道。沒想到丁戊能找到這么好的媳婦。”孔小翠說。
“好是好,可有一點,就是她的主意太多了,丁戊什么都聽她的,以后怕是管不了這個媳婦。”
“主意多怎么了?像我一樣,什么都聽你的,那就好了?我跟你過了一輩子,得著什么好了,光跟著你受窮了!”
“你說得也對,丁戊找這個媳婦不錯。咱們兒子不好說話,有這么個能說會道的媳婦,日子還能過好點。”
“趁著過年東西貴,把牛棚里的小牛賣掉,結(jié)婚的時候好用錢。這頭小牛養(yǎng)了不到一年,就天天往母牛身上跳,別再禍害得母牛懷不上。”
“也到了賣的時候了。”
丁戊和黎若芳在開發(fā)區(qū)的超市里買了些營養(yǎng)品和幾盒茶葉,之后就坐公交車去了小黎莊。路上,黎若芳對丁戊說:
“你呀,什么事都要我盯著你干,你才能干好。你為什么沒有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你爸媽?”
“就是前些日子太忙了,沒顧得上打電話。”丁戊說。
“我去電話亭給家里打電話的時候,真該叫上你一塊去。”
“所以說你離不開我吧。”
“是你離不開我。”
“對,我就是離不開你了。”
“這句話我愛聽。不過,你這件事倒也提醒了我,我們過完年要做生意,應該每個人買一個手機,方便聯(lián)系。”
“我聽你的。”
“你光說聽我的可不行,得按我說的去做才行。”
“我都聽你的,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回齊城之前,黎若芳就打電話把她和丁戊的事情告訴了父母。黎母事先打聽了丁家的情況,權(quán)衡了兩家的條件:丁家是農(nóng)民出身,丁戊的父親年輕時干過木匠,還賣過豆腐,后來在建筑工地干活,現(xiàn)在在開發(fā)區(qū)一個工廠看大門,丁戊的母親是一個家庭婦女;黎家也是農(nóng)民出身,自己雖說現(xiàn)在也是家庭婦女,但以前當過民辦老師,后來被辭退了,算半個知識分子,黎若芳她爸年輕時當過八年兵,還差點當上軍官,退伍以后在化肥廠里上班,大小也算個干部,后來下崗了,一直在家種地。要擱在以前,黎家比丁家好太多,但現(xiàn)在兩家都不是富裕的人家,誰也不比誰強多少。雖然丁家并不富裕,但丁家所在的南蠻莊位于開發(fā)區(qū),離縣城近,村子以后說不定會變得很富有,丁家也會水漲船高,一旦村子拆遷,一家能分好幾套樓房,丁戊和黎若芳立馬就能變成富裕的“拆二代”;相比之下,小黎莊是偏遠的村子,距離縣城太遠,沒有什么發(fā)展前景。丁家唯一讓黎母不滿的是,她聽說丁戊是個“少白頭”。黎母當民辦老師的時候,教過幾年政治課,深知經(jīng)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道理,丁家現(xiàn)在經(jīng)濟基礎一般,但未來經(jīng)濟前景大好,“少白頭”不是經(jīng)濟基礎,決定不了婚姻這個上層建筑,她決定支持女兒和丁戊的婚姻。
到小黎莊后,丁戊看到黎若芳的父母已經(jīng)提前在門口等著他們。按照黎若芳的交代,他把剛買的禮物送給了黎母。黎家人都身材矮小,黎父最高,也只是剛到一米七,黎母見丁戊身高足有一米八幾,比黎父足足高出了一頭,帶來的禮物又都合自己的意,她非常高興,笑著把丁戊讓進了屋里坐下。
丁戊發(fā)現(xiàn),在黎家,黎父很少說話,黎母則滔滔不絕,所有事情都要她拍板,這和丁家的情況正好相反。黎母雖然對丁家的情況已經(jīng)了如指掌,但還是向丁戊詢問了丁家的情況以及他和黎若芳今后的打算,黎父只是偶爾插幾句話。好在黎母問的這些事情,黎若芳事先都給丁戊講了一遍,否則,有些事情他還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幾輪談話之后,黎母對丁戊更加滿意,她覺得,丁戊雖然不善言談,但說話都很中聽。更重要的是,女兒和自己一樣能說,如果再找一個能說的丈夫,那兩個人的生活還不亂了套?一個能說,一個能聽,這才能過到一塊去,丁戊寡言少語,和黎若芳正好是一對。黎母說:
“我們知道了丁家的情況,我覺得,我們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了,我同意你們的婚事,現(xiàn)在我們商量一下彩禮和嫁妝的事情。”
“別人家彩禮有6600的,有8600的,有9800的。”黎父說。
“還沒到你說話的時候。”黎母又對丁戊說,“我們也不多要,現(xiàn)在都興萬里挑一,就10001吧。”
“好,我回去告訴我爸媽。”丁戊說。
“我們陪嫁點什么呢?”黎父說。
“這句話說到點上了,就陪嫁一輛摩托車吧,現(xiàn)在都興這個,再做兩床新被褥。”黎母說。
“我不要摩托車,反正我也不在齊城住,把買摩托車的錢給我就行了,我拿去省城做生意。”黎若芳說。
“那不行,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大,也得給我們留點。”黎母說。
“那就一人一半吧。被褥還是要做的,我們結(jié)完婚去省城的時候帶著去,省得再花錢去買。”黎若芳說。
“這樣也好。金戒指、金耳環(huán)和金項鏈,這三金不用買太貴的。”黎母說。
“就都不買了吧,還不如省下來給我做生意用。”黎若芳說。
“那可不行,結(jié)婚的時候,脖子上、耳朵上、手上都光著,太難看了,讓外人笑話。”黎母說。
“也不用非要買啊,借別人的戴一天不就行了?”黎若芳說。
“這種東西哪有借的?你去找別人借,那不是等著人家笑話咱們嗎?”黎母說。
“這你就不懂了,我們不用找別人借,直接在珠寶店租就行了,結(jié)完婚再還回去,神不知鬼不覺,只要咱們自己不說,沒人會知道這些東西是租的。如果真買回來,結(jié)婚以后也不戴,那就是沒用的擺設,還不如就省下來給我做生意。等以后有錢了,丁戊會買給我的。丁戊,你說呢?”黎若芳說。
“我都聽你的。”丁戊說。
“你這些主意都是怎么想出來的?”黎母對黎若芳說。
“我都是跟媽學的啊。”黎若芳說又對黎父說,“爸,你和我媽結(jié)婚的時候買三金了嗎?”
“不買就不買吧,我們那時候結(jié)婚,沒有人買首飾。”黎父說。
“這能一樣嗎?那時候的人多窮啊!你怎么不說,白毛女連根紅頭繩也買不起?”黎母又對黎若芳說,“三金也不能全是租的,就算別人不知道咱們是租的,不會笑話咱們,單是這個事情聽起來就不吉利,結(jié)婚是一輩子的事情,金首飾也是象征著婚姻的長久,要是全是租來的,只怕不是個好兆頭。依我看,只買金戒指吧,金耳環(huán)和金項鏈在珠寶店租,就這樣吧。”黎母說。
“還是媽想得最周全。”黎若芳說。
“丁戊,你回家跟你父母說,定個時間,兩家人坐在一塊吃頓飯,商量一下結(jié)婚的日子,這就該準備結(jié)婚的事情了。”黎母對丁戊說。
“好。”丁戊說。
丁戊原想不在黎家吃晚飯,天黑之前趕最后一趟公交車回南蠻莊,但黎若芳的父母在他來之前就已經(jīng)洗好了菜,黎若芳也叫他留下吃飯,他只好留下吃了晚飯,還陪黎父喝了點酒。黎父非常高興,把丁戊當作多年的知己一樣,說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
“丁戊,你是沒見著我年輕的時候,那時候我在部隊當兵,穿著軍裝回來,別提多神氣了,村里好多姑娘喜歡我。黎若芳她媽是隔壁村的,我們見了一面之后,她就開始追我。”
“喝點酒就管不住嘴,也就是我能看上你,就你這個頭,比武大郎高不了多少,別人誰看得上你?”黎母說。
“還是你先看上我的吧,要不然也不會一直等著我退伍回來才結(jié)婚。”黎父又對丁戊說,“我十八歲離開家去當兵,在部隊里待了八年,原本指望著能提個軍官什么的,最后還是回了老家。回來以后,本來可以進機關里上班,聽若芳她媽的話,到了縣化肥廠。要是進機關的話,現(xiàn)在沒準已經(jīng)是領導干部了,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在家里種地。”
“你這是怨我啦?那時候,多少人想進化肥廠都進不去呢!”黎母說。
“我沒有怨你的意思,就是說事情。那時候化肥廠是齊城縣最好的單位,工資多,福利好,機關干部都羨慕我們,很多領導都把子女安排到化肥廠里上班。沒想到?jīng)]過幾年廠子就破產(chǎn)了,領導的子女離開廠子還可以進機關事業(yè)單位上班,我們這些沒關系的就只能回家種地。轉(zhuǎn)眼之間,我都五十多了,真想念那些老戰(zhàn)友啊,幾十年沒見面了,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見上一面。”黎父說。
“一定能見上面的。”丁戊說。
在黎家吃完晚飯的時候,路上已經(jīng)沒有公交車,丁戊只好打出租車回南蠻莊,好在小黎莊有兩家人就是開出租車的,很容易找車。丁戊和黎若芳分別的時候,黎若芳在丁戊的臉上親了一下,看著他上了車,丁戊在夜色中看著逐漸遠去的黎若芳,心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幸福感,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丁戊回到南蠻莊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丁力和孔小翠還在等著他回來,他們擔心不會說話的丁戊第一次去見黎若芳的父母,別再出什么岔子,也擔心黎家會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眼見在齊城娶媳婦花錢越來越多,女方家要的彩禮翻著番地往上漲,各種花樣層出不窮,丁力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丁力對孔小翠說:
“我是既盼著丁戊結(jié)婚,又害怕他結(jié)婚。現(xiàn)在結(jié)婚真是把人往死里逼啊,什么萬里挑一(10001)、一帆風順(66666)、萬事大吉(88888)、長長久久(99999),這還不夠,現(xiàn)在又冒出了十萬里挑一(100001)、萬紫千紅一片綠(一萬張五元加一千張百元鈔票,再加上一片五十元的鈔票),甚至還有按斤稱的,這都是些什么缺德的人想出來的!不知道黎家會要多少彩禮,如果不到五萬,家里的錢不夠,可以找親戚朋友借,真要超過了五萬,這個婚也就不結(jié)了。”
“還能不結(jié)婚了嗎?彩禮再多,也要結(jié)婚啊。”孔小翠說。
“要的太多,就再找個便宜的。”
見丁戊走進家門,丁力問:
“今天在小黎家里,見著她父母,沒出什么岔子吧?”
“沒出岔子,她父母都同意我們結(jié)婚了。”丁戊說。
“那就好,我們還擔心你不會說話,別再說錯什么話,讓人家父母不高興。”孔小翠說。
“她父母說彩禮的事情了嗎?”丁力說。
“說了,彩禮要10001,說是萬里挑一。”丁戊說。
“噢,是10001啊。”10001這個數(shù)字沒有超出丁力的預期,他終于松了口氣。他又說,“只可惜,我在銀行里存的定期存款,還有一個多月就到期了,現(xiàn)在提前取出來,白瞎了利息。”
“孩子結(jié)婚事大,就別想那點利息了。”孔小翠說。
“你在省城干了這么長時間,應該也能存下點錢了,彩禮錢,你自己能出多少?”丁力問丁戊。
“我掙的錢都交給若芳保管了,她存著,我們以后自己做生意用,我身上只有二百塊錢。”丁戊說。
“你和小黎還沒結(jié)婚,怎么就把錢交給她管?”丁力說。
“這不是馬上要結(jié)婚了嘛,我相信若芳。”丁戊說。
“現(xiàn)在找小黎要錢,也不好張口。”孔小翠說。
“也不能找若芳要錢,她都算好了,存的那些錢剛好夠開店做生意的,少一些就不夠了。”丁戊說。
“他們說要買三金了嗎?”丁力說。
“本來若芳她媽說要買三金的,若芳說不買,最后定下來,只買金戒指,金項鏈和金耳環(huán)就不買了,在珠寶店租一天,結(jié)完婚再還回去。買了金首飾也不戴,還不如省下來,我們做生意用。”丁戊說。
丁力知道黎家的意思是讓他和孔小翠出買三金的錢,讓丁戊和黎若芳去買金戒指,剩下的錢給黎若芳,但三金的價格有高有低,自己給了錢,能不能剩下和剩下多少,都是黎若芳自己的事了,想到這些,他說:
“小黎還真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么著吧,我和你媽給你一千塊錢,你和小黎去買金戒指,剩下的錢,你給小黎就行了。”
“好。”丁戊說。他完全不了解金首飾的價格,不知道一千塊錢到底是多了還是少了。
“黎家說陪嫁的東西了嗎?”丁力說。
“本來是打算陪嫁摩托車的,若芳說,不要陪嫁了,也把錢省下來做生意。”丁戊說。
丁戊的話讓丁力心里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他原本就想到,黎家最有可能陪嫁的就是摩托車,丁戊和黎若芳結(jié)完婚,還要去省城,一年在家里也待不了幾天,丁戊肯定就把摩托車交給他騎,自己也不用再騎那輛破舊的自行車了。黎家不再陪嫁東西,讓他的計劃落了空,這樣一來,原本在三金上可以省下的錢,在陪嫁上又給抵消了,不僅沒省下,還多花了錢,一輛摩托車可比金項鏈和金耳環(huán)的錢要多得多,結(jié)婚陪嫁的摩托車都是好車,至少要兩千多,金項鏈和金耳環(huán)如果買便宜點的,七八百塊錢就夠了!就算是把原來打算用來粉刷房子的錢也算上,那也用不了兩千,自己買涂料自己刷,一千塊錢足夠了!更讓他意外的是,黎若芳處處精打細算,什么事情都牽著丁戊走,他更覺得將來自己的兒子管不住媳婦,丁家從來都是男人管女人,就沒有女人管男人的道理!一個女人當家做主,家里還不得亂了套?可是,這些話在這個當口說,又不合適,他只好說:
“丁戊,小黎是個好兒媳婦。不過,你們以后結(jié)了婚,也不要什么事都聽她的,要自己多拿主意,就算是不能完全當家,也要當一半的家。”
“我知道了。若芳的父母還要我們定個日子,兩家人坐在一塊,商量一下結(jié)婚的日子和要準備的事情。”丁戊說。
“你和小黎是打算年前訂婚還是年后訂婚?”孔小翠說。
“越快越好,就年前吧。”
“那就臘月二十六吧,日歷上寫的,就這一天是好日子。到那一天,去開發(fā)區(qū)你二大爺開的飯店里,兩家人坐下來商量一下就行了。自己本家人開的飯店,不會多要錢。”丁力說。
“好。”丁戊說。
“你自己去買一些喜糖,再給小黎買一身新衣服,訂婚的時候用,你有二百塊錢,應該夠用了。”丁力說。
“好,我明天就叫上若芳一塊兒去買。”丁戊說。
“你真是一天也離不開這個小黎啊。”孔小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