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鴻很少能記住只見過一面的人，祁越占了一個名額，他也很少輸，卻偏偏敗給祁越一次。

而兩者都是因為宛眠，因此顧彥鴻對這個名字愈發敏感。

五年前，也是在宛眠不告而別之前，顧彥鴻見過祁越。

那段時間，宛眠正好在和他鬧脾氣，聊天窗口上最后一條記錄還是三天前。

周六的下午，顧彥鴻照舊沒收到宛眠的尬聊信息，眼神時不時瞟過屏幕。

桌上翻開的那本外文書，隔了半小時還停留在同一頁，頁首那一行已經被他反復看了十幾遍。

突然，被置頂的那個頭像震動起來。

彈出一條消息：出來見一面？

好冷淡。這并不是宛眠尋常找他聊天的語氣，但顧彥鴻只當小丫頭還在生氣，立刻回復：好。

宛眠那邊又發過來一個地址。約莫半小時后，顧彥鴻抵達。

他走近奶茶店，眼神瞟過一圈都沒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想宛眠可能還沒到。

顧彥鴻率先走到窗邊第二個位置落座，這是他們約定好的地點。陽光照進來，顧彥鴻修長的手指轉動茶杯，心里盤算著一會兒要怎么哄小丫頭開心。

不多時，店門邊掛著的鈴鐺叮鈴作響，顧彥鴻緊張地挺直脊背，心跳跟隨著那陣腳步聲，撲通撲通。

很快，他的桌前站定一個人。

顧彥鴻抬頭，那是他第一次看見祁越。

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有些刺目。祁越抬手遮住半邊臉，身上那件松松垮垮的米色毛衣向上縮，露出一截窄腰，頭發亂糟糟的卻不難看，或許是得益于那張好看的臉。

“你就是顧彥鴻？”少年的聲音透出一絲不明顯的敵意，他瞇眼打量著面前的人。

顧彥鴻很不習慣被人用這種眼光打量，他皺眉，這才明白為什么宛眠發消息的語氣那么反常。

他討厭別人騙自己，眸光越發冷沉：“是你約我出來的？”

“是啊。”祁越哂笑，“不然，你還以為是碗碗？”

碗碗，是宛眠的小名嗎？

顧彥鴻不知道，他突然發覺自己對宛眠的了解實在是少之又少。

他只知道宛眠喜歡自己。

不過，這便足夠。

“你是誰？”

“祁越。”

那少年并沒有落座的打算，他站在那兒，趾高氣昂地對顧彥鴻說，

“你以為宛眠很喜歡你？別做夢了，她是我女朋友。”

“不然，你以為我怎么有她的密碼，還知道你的事…”

“顧少爺，宛眠跟你，不過玩玩罷了。”

祁越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根本不給顧彥鴻反駁的機會，順暢如一場提前背透稿子的演講。

然而彼時的顧彥鴻根本沒發現這微小的不對勁。

初嘗戀愛滋味的少年，被一個迎頭撞來的打擊砸得暈頭轉向——他不僅對喜歡的女孩知之甚少，甚至連他唯一確定的心意都被人否定掉了。

所以，那天之后他才會對宛眠冷眼相向。

在得知宛眠出國的消息后，顧彥鴻后悔過，他甚至想背著家里人直接到英國去找她，但最后在機場被截了回來。

可是五年后，宛眠居然親口告訴他自己變了，她有另外喜歡的人。

關于宛眠這幾年的調查資料還躺在抽屜里，顧彥鴻最終沒有去看，此刻又有些懊惱。

又是祁越！

是以，有那么一瞬間，顧彥鴻想直接把宛眠丟下車。

但是他忍住了，還在回去的路上繞過藥店，幫宛眠買了一些日用必備藥物。

從藥店出來，顧彥鴻甩上車門，把藥丟給宛眠，滿臉都寫著不高興。

宛眠沒注意，還在玩手機，頭也不抬地跟他說謝謝。

顧彥鴻的眼神更冷了。

車子遲遲不發動，宛眠一臉茫然地抬起頭。

“宛眠，我只問你一次。”顧彥鴻嗓音低啞，透著絲絲涼意。

他一字一句道：“祁越到底是你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