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索寶麗簡單地給于程慶介紹著高小藝家里的情況：“照片里年輕的母親叫卓華，抱著的小女孩叫于遙思，也就是你的姐姐……高小藝的父親叫高昌順，二十多歲前，高小藝的父母就離婚了。她父親已再婚，現在仍居住在威海。她母親卓華一直單著，在威海退休后，回大連生活了幾年，也就是高小藝上大學的那幾年。卓華也就是近兩年又回到威海定居了。于遙思上初中的時候就出國去了加拿大，剛剛在一家跨國房地產公司任職，是華東區的高級總裁，總部在上海……”

“高小藝結婚的時候，于……思遙回威海了嗎？”于程慶問。

“本來說好是要回去的，可是臨時上海方面有事就沒回得去，聽卓華說，于思遙這幾天要回威海休假。”索寶麗說。

“于思遙結婚了沒？”于程慶問。

“沒結婚，這次去威海聽高小藝說，她姐姐其實早有了未婚夫，六年了，遲遲不結婚的理由，說起來還挺叫人心酸的，為這事，于思遙跟卓華還吵過幾回呢……”索寶麗說。

于程慶凝視著索寶麗問：“什么理由？”

“于遙思說沒有親生父親的牽手，她是不會走進婚姻殿堂的，除非她的親生父親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于遙思接受多年的西方教育，根深蒂固的西方式信仰，已經形成了她固有的價值觀……”索寶麗說。

于程慶的心里一陣難過，然后抬起頭問：“寶麗，你對這件事是怎么考慮的？”

“成全于思遙。”索寶麗果斷地說：“送人玫瑰手留余香，行善積德，生命燦然……我在回來的火車上，一直想著這個問題，不知道便罷，知道了裝作不知道，不理不睬的，我們心里都不舒服。到現在我還能回憶起咱爸那雙紅腫的眼睛，再說了，無論咱爸和卓華之間的恩怨有多深，可是他（她）們畢竟有一個女兒，為了女兒的幸福，他（她）們也應該放棄先前的恩怨呀，更何況都過去三十多年了，我想，你知道了這件事，你也不會無動于衷的是吧？如果咱爸一輩子就這么稀里糊涂地見不到于遙思，真到了那一天，不僅咱爸遺憾，咱們也會追悔莫及的，再說了，于遙思可是你的親姐姐。”

“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不知卓華是怎么想的？咱們總不能燒火棍子一頭熱吧。”于程慶說。

“從我和卓華這幾天的接觸來看，我看得出她是一個挺通情達理的人，格局高，性格又敞亮，還當過WH市的一個什么公司的黨總支書記，軍人出身，估計沒啥問題。”索寶麗又說：“如果你同意，我們就擬個計劃，趁于遙思回威海休假的時候，把這件事情辦成，機會難得。”

于程慶一拍沙發扶手，大聲說：“就這么定了，只是你還要去威海辛苦一趟……要是卓華拒絕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要勉強。”

“我想她不會拒絕的，為了她寶貝女兒的辛福，她也不會拒絕的，再說了，我還有和高小藝這層關系，再憑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我還是有七八成把握的，到時候視情況而定。”索寶麗說，“我只是擔心咱媽那頭，這么大的事不可能瞞著她，她要是知道了會怎樣？”

“這你放心，咱媽這頭我負責，再說了，這些年，她對咱爸的事情也改變了態度，我看得出來，她心疼咱爸，不止一次當著咱爸的面，開玩笑說給我找個姐姐。”于程慶忽然想起來了，又說：“對了，咱媽這幾天可能要去上海，我小姨的情況不太好，醫院打了好幾次電話了。”

“是嗎？”索寶麗說：“最好是咱媽去上海的這段時間，你能推心置腹地和咱爸談談，最好是能把咱爸的愛情故事挖掘出來，毫無保留，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全程錄音，我太需要創作素材了，我有個預感，咱爸和卓華的故事，一定是一部耐人尋味小說的創作素材。”

“你放心，這個我能做到。”于程慶說：“跟你說，其實咱媽和咱爸結婚前，咱媽就知道咱爸有個女兒，也知道咱爸和卓華的事，而且還清楚的很……”

“你都把我搞糊涂了，我可是從來沒聽你說過，你隱瞞的夠可以的。”索寶麗說。

“要尊重老人的隱私，這是品質的范疇，跟隱瞞不沾邊，我也是從他們先前吵嘴的時候知道的，咱媽一不順心，就把咱爸的事拿出來抖落一番，咱爸總像是做了啥虧心事似的不吱聲。先前我總感覺咱爸窩囊，現在想想不是窩囊，是舍不得咱媽，咱媽有恩于咱爸。這些年，咱媽也看淡了這件事情，還拐彎抹角地讓我問問咱爸，想不想打聽一下他女兒的事情？”

“這就更好了，既然這頭沒阻力了，卓華那頭就看我的了，我想好了，如果于遙思回威海，我就再去一趟，一定把事情辦圓滿了。”索寶麗說。

“那我就先替咱爸謝謝你。”于程慶說。

“一邊去，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索寶麗無意識地朝墻上的掛歷看了一眼，猛地說：“呀，明天是咱爸的生日，今天咱媽怎么沒說？”

“還不是看你剛從威海回來，怕你累。”于程慶說。

“明天中午咱一定回去，我這就給蛋糕店打電話預訂個蛋糕。”索寶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