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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 小城纏綿
  • 翟愛民
  • 3604字
  • 2019-03-21 06:23:36

半個月后,母親和司機小林把我送到了WLMQ,我又在WLMQ坐上了去上海的列車。

這些日子,母親和常阿姨一直為我的事情爭取著最好的結果。

母親之所以要和我商議把孩子留住,也是在常阿姨的說服下才決定的。常阿姨究竟是怎樣說服母親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前提是我必須愿意才行。

到了這份上,我對我的事情已經沒有了話語權,我覺得我做了一件極不應該做的事情,又看到了一個極不愿意看到的結果。

我心里非常愧疚,覺得挺對不起母親的,所以說我對母親的話言聽計從,母親和常阿姨怎么安排,我就不講條件地堅決照辦。

再說了,當時我也想過把孩子留住,可是我覺得那是癡心妄想,有賊心沒賊膽說出來。母親和常阿姨的決定,恰巧也迎合了我的想法,我也就高興地同意了。

下一步就是怎樣實施即把孩子留住,又不能讓任何外人知道這件事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暫時離開部隊。可是暫時離開部隊最短也要七八個月,而且還不算哺乳期的時間,休這么長時間的假,一點理由都沒有。

沒辦法,常阿姨和母親就合計了一下,找常阿姨的丈夫張叔叔幫忙。

常阿姨先把我的事情跟張叔叔說了說,說完之后張叔叔沉默不語,什么話也沒說。

“這事我們一定要幫忙啊老張,老卓英年早逝,撇下了孤兒寡母,他們就這么個女兒,也像咱們女兒似的,老雷愁的連商量的人都沒有,怪可憐的,想哭也找不到地方……”常阿姨說。

“老雷和華華決定要留住這個孩子?”張叔叔問。

“決定了,我想熬過去這一年半載的,就叫華華轉業回威海結婚。”常阿姨說。

張叔叔思索著說:“在基地生孩子肯定不行,那樣的話還不亂了套,最好能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離開基地,到外面去,即避開了部隊的耳目,又能把孩子順利地生下來……”常阿姨又憂慮地說:“可這又不是十天八天能解決的事情……”

“這樣吧,你把老雷和卓華叫來,我們商量一下。”張叔叔說。

常阿姨高興地趕緊給母親打電話,讓我和母親到張叔叔的辦公室去一趟。

母親見到張叔叔和常阿姨委屈地流出了眼淚,我無地自容地叫了聲“張叔叔”后,覺得非常的尷尬。

母親的在戰友們的眼里一向是堅強的代名詞。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難,她都能堅強地面對;就連自己的丈夫過世后,她都能夠化悲痛為力量,擦干淚水繼續戰斗。

這會兒母親卻為了我的事情,放下了要強的姿態自我檢討起來:

“張副司令,都是我不好,整天只顧自己的工作了,而忽略了對華華的教育,特別是對華華的生活觀和戀愛觀的把控上,確實是失敗的,出了這樣丟人的事情,也辜負了你們對華華的希望……”母親擦著眼淚。

張叔叔擺擺手說:“不要說了雷主任,也不能全怪孩子……我們有多少干部戰士過著夫妻兩地分居的生活,一年見不了一次面,把自己大好的青春年華都毫無保留地貢獻給了戈壁灘。到了時令年齡,選擇對象又受到環境地域的局限,思想上行為上必然有些看似不如意、實則是反映了人性的東西……老卓是革命烈士,他的女兒我們有義務保護好安排好,我們總不能讓老卓活著的時候流血流汗,過世以后還要流淚傷心吧?”

我感動地哭泣起來。

“再說了,華華也不是犯的路線錯誤,更不是反黨反社會主義,就是和自己的未婚男朋友不小心出了點事,何況用不了兩年就結婚了,前幾天國家不是公布了新的婚姻法了嗎?好像年齡提前了好幾歲。”張叔叔說。

“是啊,提前了好幾歲。”常阿姨附和著說。

“雷主任,老常跟我說了你的想法,說你有個妹妹在上海,想讓華華去上海生產?”張叔叔問。

“是的,我老家就是上海的,有個妹妹,就她一個人生活,我已經跟她打招呼了。”母親說。

“好,就以組織的名義,給華華安排一次去上海**研究所學習的機會,那個研究所是個保密單位。在研究所學習時間是三個月,妊娠階段是不耽誤的。我再給華華一年多一點的時間,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張叔叔又嚴肅地說:“我唯一的要求是封鎖一切華華去上海的消息,華華也不要和外界任何人聯系,免得節外生枝,熬過了這段時間,什么事情都好辦了。”

“華華在上海這段時間的一切待遇不會變的。”常阿姨說。

“華華,跟你張叔叔常阿姨保證一下,能不能像張叔叔說的那樣去做?”母親說。

“我保證不跟外界任何人聯系,包括于燎原。”我說。

“于燎原是華華在威海的男朋友。”常阿姨說。

我的事情就這樣敲定了。

在WLMQ臨上火車前的幾分鐘里,母親一再囑咐我,切記張副司令員的囑托,切斷一切與外界的聯系。

我小姨的家離南京路不算遠,很好找。母親跟小姨實話實說了我的事情。小姨沒有半點的猶豫,就答應了母親的請求,并告訴母親放心,她一定會照顧好我的。

小姨家還算寬敞,相對于上海的一般居住水準來說,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小姨一輩子沒結過婚,一直一個人生活在上海。她和母親一樣是一個有文化的人,退休前是一所中學的特級教師,教語文的。

先前聽母親說過,小姨年輕的時候對藝術對文學有強烈的愛好,還在報紙上發表了好幾篇短篇小說呢。

“小姨為什么不找對象不結婚呢?”我問過母親。

母親嘆口氣說:“要說這話可就長了呦……其實你小姨上大學的時候,是有一個心怡的男孩子的。大學畢業后,他倆都被分配到了中學教書,按理說這事挺好的,可是你姥爺和姥姥就是不同意,嫌這男孩子的父母都是山東農村的,滿嘴的大蔥味。沒落的資本家到這時候了,還是瞧不起貧下中農,瞧不起務農為生的農民,活生生的把他們倆拆散了……”

“那我爸不也是山東農村的嗎?不也是滿嘴的大蔥味嗎?姥爺姥姥怎么就拆散不了你們呢?”我挺好奇。

“山高皇帝遠,我不聽他們的,再說了我們都是軍人,我和你爸結婚前回上海了一次,你姥爺姥姥一看你爸眉清目秀的挺精神,又穿著一身嶄新的軍裝,在氣勢上把你姥爺和姥姥鎮住了,他們也就默認了我和你爸的關系。”母親流露出自豪的神情。

“小姨的性格是不是不像您這么剛烈,屬于那種大家閨秀型的?”我問。

“對,你小姨吃虧就吃虧在立場不堅定上,雖然心里充滿了對那位男朋友無限的柔情,可這種柔情最終沒有換了幸福的明天。”母親惋惜著。

“就是因為這件事,小姨一直沒結婚?”我問。

“對,你小姨要為那位心怡的男朋友守貞終身。”母親說。

“如今那位男朋友呢?結婚了嗎?”我問。

“六幾年就出國了,說是去了美國還是加拿大了,我記不太清楚了。”母親又說:“他的兩個叔叔還有三個姑姑都在國外,都爭先恐后地讓他們的這個侄子出國留學。開始的幾年,他還和你小姨有書信來往呢,時間一長也就慢慢地沒了聯系……”

“姥爺姥姥看到小姨這個樣子不后悔呀?”我問。

“怎么不后悔,后悔死了,你姥爺臨死的的時候,想拉拉你小姨的手懺悔幾句,被你小姨一把甩開了……你姥爺流著眼淚嘀咕了幾句,然后一仰頭就過去了。”母親苦笑笑:“你小姨竟然一滴眼淚都沒掉,她好鉆牛角尖,你小姨直到現在還認為,她的幸福都毀在了你姥爺的手里了……”

這就是我來上海前,對我小姨情感歷程的全部了解。

見到小姨后,小姨挺高興地說:“華華,這回小姨有伴了,過不多長時間,就有兩個伴了。”

我很小的時候在大連見過小姨一次,給我的印象是小姨非常高挑,亭亭玉立的很洋氣,和嬌小瘦弱的母親比起來,根本就不像親姊妹倆。

高挑洋氣的小姨心里懦弱;嬌小孱弱的母親心里卻強大。

這次見到小姨后,不知是我長大了還是小姨縮小了,小姨最初給我的印象也遜色了不少。

“小姨,這回麻煩您了,我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謝謝您了小姨。”我給小姨鞠了一躬。

“跟小姨還這樣的客套呀,不行的,你媽媽都跟我講了,你就安心在小姨家生產吧,我會照顧好你的。”小姨說。

我把我的計劃跟小姨說了一遍,我說頭幾個月我要到**研究所學習,學習完后就在這兒等著生產了,到時候我媽媽也要來。

“好的好的,我還真的挺想你媽媽的,你爸爸去世的時候我都沒去送他一程,心里很過意不去的……”小姨說。

“我媽媽挺堅強的,你就放心吧。”我說。

“我看你就有點像你媽媽的脾性的,敢愛敢恨敢生產……小姨要是當初有你這樣的脾性,現在也不至于這樣的……”小姨說。

小姨把我的臥室提前就收拾好了。

到了晚上,我一個人站在臥室的窗前,凝視著大上海霓虹燈的不停閃爍,我想你們是能夠體會到我當時的心情是何等的復雜。

我在心里和燎原開始默默地對話:燎原,此時此刻你知道我在哪兒嗎?你知道我現在是多么地想念你嗎?你知道我的境地是多么尷尬嗎?我已經不能跟你聯系了,因為我承諾了一種關乎我命運和前途的安排了。

我曾告訴過你半年不跟你聯系了,理由是部隊有重要的任務,你可能對我公事公辦的口氣不太理解,你豈不知我們的電話是有監控和錄音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如果泄露不該讓外人知道的事情發生,都會受到部隊的處罰的。

燎原,可是情況發生了突然的變化,這種變化我又不能和你說。我極有可能一年半左右不能跟你聯系了,我也是被迫無奈啊。因為在我的身體里,正在孕育著一個屬于我們的未來,盡管這個未來極其不合時宜地來了,但是我還是不想輕易地放棄。

如果你能堅守我們的感情,如果你能一直等著我,我會領著孩子去威海和你完婚的……

從今天開始,我又像一個賭徒了,我把我的夢想,我的祈禱,我的思念,我的僥幸,我的幸福和命運的砝碼,都壓給了這個春天,一個不屬于我們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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