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都散去了，顧云紓?cè)哉驹谠亍?

顧彥思輕聲喚她：“紓兒。”

云紓聞聲轉(zhuǎn)身，張了張口，有些說不出話。

半晌，才道：“她是你親妹妹，你……可會怪我？”

顧彥思搖搖頭，“你并非陰毒之人。若是愿意，你便說說這來龍去脈。”

云紓垂著頭笑笑，“這么看著，好似我是你親妹妹。”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起回了客房。

云紓徑直去了顧老夫人那里，顧老夫人正靠在榻上閉目安神。云紓上前行了禮，輕聲喚道：“祖母。”

顧老夫人睜開眼睛，神情中含了一絲疲憊。

“云紓來了。”

云紓在顧老夫人面前跪下，跪得筆直。

“祖母，孫女來領(lǐng)罰。”

“你且把今日之事細細說來我聽。”

“葉公子把我叫到艙中的時候說是云夢告訴他我傾心于他，他來抱我，想必是已計劃好了要引人來看見。孫女沒有辦法，只能跳湖以保名節(jié)。”

顧老夫人沉默半晌，嘆了一口氣，“罷了，這葉家也算是個書香門第。倒不至于委屈了她。這丫頭真真是糊涂，有什么是比我顧家的名聲更重要的！她倒好，設(shè)計自己姐姐不成，硬是把自己搭了進去，愚不可及！”

云紓沒有說話，顧老夫人叫她起來了。說道：“你派人下去知會一聲，明日午時啟程前往泉州，我今夜去找葉家妹妹談?wù)勥@么親事。蘇州便不去了吧，等林家向你表姐提過親了，咱們就回帝京。”

云紓應(yīng)下，下去了。她走到關(guān)著顧云夢的屋子前，讓人開了門。

顧云夢正蜷在榻上，看到她來也沒有動作。

“你來看我笑話了嗎？”

云紓搖搖頭，看著天色黑了，便點了燈。

“五妹妹，我總是想不明白。你為何如此恨我，幾次三番加害于我。結(jié)果如今自己淪落到這般境地。”

“呵，此時你心里暢快得很吧。”

“你我同為庶女，在那樣厲害的主母和嫡女收下定是沒有好日子過。你總是來斗我，殊不知是誰漁翁得利。顧家嫡女樣樣不如庶女，此事帝京內(nèi)有誰不知？若是你不來惹我，不管你看上什么我都不會與你爭。”

顧云夢死死地盯著她，“我如今這般境地，你與我說這些有什么用？！”

“我總覺得你是個聰明的，現(xiàn)在看來簡直愚不可及。親事定下了難道就無法改變了嗎？離你成親至少還有一年，這一年里，你有什么本事盡管使出來便是。”

云紓說完便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輕輕抬起她的下巴。

“五妹妹生得好，且滿腹才華，若是能把對付我的心思用在自己身上。想來謀一個比三姐姐都好的出路也不是什么難事吧。妹妹自己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說完，云紓便開門走了出去。

看著守門的人把門合上。云紓笑了笑，怎么會呢，她怎么會讓顧云夢落得這樣一個好下場呢……

前世的種種又浮現(xiàn)在她腦海中，殺人誅心……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遠遠不是她想要的。陰毒也好，狠厲也罷，再難聽的罵名自己也愿意背。

第二日午時，顧家一干人等辭別了葉老夫人便上路了，坐船前往泉州。

到了渡口，容廷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顧老夫人見了他，笑著問道：“郡王這幾日去了哪里？”

容廷拱了拱手，“晚輩在揚州有一友人，這幾日在他那里住著，一起外出游玩。”

顧老夫人點點頭，又說了幾句，便由顧云夢攙扶著上了船。

云紓跟在后面，蘭心悄聲說道：“聽說今日一早，五小姐便穿戴整齊去了老夫人那里。最后還是趙媽媽笑著送出來的!”

云紓笑笑，“五妹妹是個聰慧的，能聽進去話便好。總算沒讓我白費口舌。”

惜墨在旁邊嘟著嘴說道：“小姐您可真是以德報怨的心善之人!”

云紓沒說話，只是笑著搖搖頭，然后抬手敲了一下惜墨的頭。

“你個小丫頭懂什么~”

“小姐!奴婢明明與您一般大!”

兩人說笑著上了船，好似昨天的事沒有一點影響。只是聽說葉家過幾個月便去帝京提親，待顧云夢及笄后成婚。

從揚州到泉州要走七天。出發(fā)的第一日，顧云夢去了顧云紓住的房間。

云紓正喝著杏仁茶，見她來了便讓惜墨再端上一碗。

“五妹妹有事？”

“昨日四姐姐說的話我想了很久，感觸頗深。我從未想過四姐姐是這樣寬容大度的人，從前……從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姐姐，我著實是對不住你。那葉凌想娶我是因為他戀著一個叫廖真真的青樓女子，想早早娶她進門。”

云紓目光流轉(zhuǎn)，沒有說話。顧云夢抬頭看了看她，試探道：“四姐姐可愿幫我？若我能擺脫葉家這潭渾水，嫁得一個好人家，必會永遠記得姐姐的恩德。”

說了這么多，終于說到正題了。云紓笑笑：“若是無損我的利益，我定會幫忙。只是三姐姐那里還勞煩五妹妹多操心。我每日里忙著吃喝玩樂也顧不上那么多。”

顧云夢點點頭，喝了碗杏仁茶后便走了。

云紓托著腮，看向窗外。

色彩斑斕的霞光映在湖面上，從遠處和天邊接在一起。水天一色，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