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去的那家醫院在城郊，而且是一家特別的醫院，這是她去了之后才發現的。

這是一家臨終關懷醫院。

蘇北到達的時候，按照網上給的資料先去找了聯系人，接待蘇北的是一個剛剛畢業的護士，因為還沒有考到護士資格證所以只有這家醫院收了她，不過這些都是日后兩人熟了之后蘇北才知道的。

她幫蘇北填了資料，又帶她去見了護士長辦理手續，之后便帶著她先熟悉醫院的環境。

這家醫院并不大，前面是一棟門診樓，門診樓后面是蓋成有點四合院樣子的病人居住的場所，中間是一個大院子，里面種著幾顆一銀杏樹，葉子快黃的差不多了，有些紛紛揚揚落到了地上，鋪了一地金黃。

蘇北到的時候，已經開始出太陽，有不少老人出來院子里開始聊天曬太陽。

居住所一樓住的都是一些行動不便的老人，蘇北的工作就是協助阮藍給一樓的幾位老人和二樓的幾位患者進行每天的打針，護理之類的工作。

蘇北和阮藍今天護理的第一個病人就是一樓的一位老人，在進去之前，阮藍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蘇北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可能味道你會有點不適應，但盡量不要表現出來！”

阮藍在剛剛和蘇北的聊天中得知蘇北是第一次來醫院做志愿者，而且也不是跟醫院有關的專業畢業的。

“我知道！”蘇北點點頭，做好了準備！

阮藍見狀便放下心，在敲門之前深吸了口氣，換上一臉燦爛的笑容，才推門進去。

蘇北跟在后面，門一推開，就聞到一股異樣的味道，蘇北忍著不適抬眼瞧去，就見病床上躺著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渾身散發著臭味，雙眼呆滯地盯著天花板，一張老如樹皮的臉鐫刻著歲月的滄桑。

“林奶奶，我來看你了！”阮藍端著藥和針水過去，蘇北端著清洗的熱水趕緊緊跟在后。

聽到聲音，老人先是轉頭看了一眼，但見到來人之后眼里剛剛好不容易聚起的光又散了去，從喉嚨里發出一陣陣呻吟和呢喃。

聽多了，蘇北才聽清老人說的是什么：“沒用的，我是要死的人！沒用的！”

該是有多絕望和孤獨，才在這樣的年紀，經過諸多事情之后說出這樣喪氣的話。

“怎么沒有用了，林奶奶您凈說氣話！”阮藍笑意盈盈地安撫了她好一會兒，老人聽了之后終于不再說這些話，可是眼睛里的哀戚，蘇北一眼就看到了，“林奶奶，你看，這是我們新來的同事，你看她長得漂不漂亮?。俊?

阮藍將蘇北拉到老人面前，蘇北忍著胃里的難受走到老人面前，表現得一臉溫柔，“林奶奶好，我叫蘇北，你可以叫我蘇蘇！”

老人這才將目光移到蘇北的臉上，眼神慈愛，看了看蘇北，有指了指床前柜子上擺放著的一張相片，斷斷續續地說：“和……我年輕……時候……一樣……”

那語氣里的驕傲，惹得兩個年輕女孩子一陣歡笑，連著應答，陽光從窗外的銀杏樹下投過來，照在老人臉上有一些斑駁的影子，蘇北從這光中，看到了林奶奶眼角的淚和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