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如何？簡潯與他淡淡頷首笑，兩人刻意保持的距離，竟比朋友還生疏幾分。

簡潯偏開臉，又與周姐談他兒子。紀(jì)亦飛往另一桌走，有人殷勤地替他拉開椅子。

婚禮并沒請禮儀團(tuán)隊策劃，只是張?zhí)旃灸莻€兼職婚禮主持的同事包辦。

不算隆重，但氣氛夠熱。簡潯努力的要自己聚精會神到會場里，不與自己那場盛大的可笑的婚禮相比。

臺上主持人要新郎唱歌，簡潯想不到，從來連見了女孩都會臉紅的張?zhí)欤尤划?dāng)著那么多人面，單膝下跪，完全跑調(diào)的扯開嗓門唱，“嫁給我你會幸福的，我是世界上最英俊的新郎，做你的廚師和你的提款機(jī)，我會加倍呵護(hù)你……”

好難聽好難聽的歌聲，但，動人到心坎里。

轉(zhuǎn)眼，B市迎來入冬后的第一場雪。

辦公室里，簡潯腦子昏昏沉沉，患了重感冒，鼻子脹得難受。

她使勁呼吸，胸膛內(nèi)依舊好似缺氧，“不行，我頭昏，要先回家了。”

楊鋼正回電郵，見簡潯起身，有些擔(dān)心，“你一個人行嗎？要不我叫司機(jī)開車送你。”

“不用，只是小感冒，搭出租就行。”有人關(guān)心，心頭流溢暖暖的感動。簡潯想對他微笑，可身體實在不舒服，“咳……咳……”

她掩嘴咳了幾聲，嗓子疼得不行。

“我走了，就這樣，b夜。”咽喉，簡潯擺了擺手，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最近寒流襲擊B市，許多人都患上重感冒。

看簡潯的狀態(tài)真的很糟，想了想，楊鋼跟著走出辦公室。

CEO辦公室內(nèi)，禇昑恩正打電話，看見楊鋼，他呶了呶嘴角，示意他坐。

其實有些著急的，但從禇昑恩的只字片語，楊鋼聽出這通電話正是目前他們與另外一家網(wǎng)絡(luò)公司角力的大項目。差池不得，楊鋼只好在他對面坐下。

禇昑恩身后，百葉窗完全掀起來。透過巨大的窗看，雪大，在碎金子般的陽光下，反襯出自然微光。

通完電話，看對面的人目光呆滯鎖定在自己身后，禇昑恩挑眉，跟著回頭。

大雪肆意紛揚，天地之間一片蒼茫銀白。

“看什么呢？”不就下雪么，B市每年都有浩浩大大的落雪時分，只不過今年來得稍早一些，這男人至于流露觸景生情般的哀傷神情？

楊鋼抽回神，看好友緊緊盯著自己。他呵呵一笑，雙手搭扶手上，身子往前挪了挪，“下雪了。”

“嗯哼，看見了。”禇昑恩旋個身，腳尖微微觸地，椅子滑動到電腦前，“找我什么事？”

他指尖在鍵盤上飛過掠過，輪廓狹長的內(nèi)雙眼眸專心的落在屏幕上。

楊鋼看他片刻，這才沉吟著說，“小潯病了，貌似還病得挺嚴(yán)重，我擔(dān)心她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所以你這當(dāng)老公的，送送人家唄。

楊鋼話沒說完，但禇昑恩那漆黑的眉，已經(jīng)擰起。

他視線依舊定格在屏幕上，緩了緩，這才漫不經(jīng)心的說，“放心，那女人鐵打的，不會有事。”

“小潯是你老婆，別太無情！”他的薄情楊鋼實在看不下去，他驀地往前一挪，上半身幾乎整個趴在桌子上，“說對了，她是我老婆，所以用不著你關(guān)心。而且說起來，我了解她比你更多，她一定沒事。你的好意，我替她領(lǐng)下了。”禇昑恩全神貫注于屏幕上，甚至連記眼神也沒瞟對面的人。

楊鋼直勾勾瞪著他，“所以你是譏諷我瞎操心？”

褚昑恩不答話，楊鋼突然站起來，隔著一米見寬的辦公桌，鄙夷看后面的人，“禇昑恩，我們認(rèn)識十多年，之前我一直以為了解你。可自從認(rèn)識小潯，我才發(fā)現(xiàn)其實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終于，鍵盤上敲擊的指尖頓下，禇昑恩眼角輕揚，用一種悠長悠長的幽涼目光看過來，“說說，現(xiàn)在的我在你眼中什么樣。”

禇昑恩的不急不慢更把楊鋼逼出一肚子氣，他目光灼灼逼視對面的人，雙手死死捏著桌緣，撐起的雙臂，衣袖里肌肉繃硬鼓緊，“禇昑恩，當(dāng)初之所以和你做朋友，那是因為你除了超高智商和精準(zhǔn)的眼光外，你夠本事，講義氣，為人正派。可瞧瞧現(xiàn)在，你除了在工作上還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禇昑恩，私底下你變成什么樣？你自私，你冷血，你以傷害一個對你好的女人為榮，這是大老爺們該做的事嗎？”

禇昑恩氣定神閑靠坐在位上，看好友情緒激動，他淺淺翹嘴，“對我好的女人有很多，不知你說的哪位？”

“別他媽給我提馮依！那個小妖精，老子明天就讓她滾蛋！”楊鋼手一揮，好似空中就有馮依虛無的影像，他一巴掌將她拍得灰飛煙滅。

“真是抱歉，從明天開始，馮依會是我秘書。”

楊鋼猛地拍桌，怒火中燒，“那個女人屁能力沒有，不過仗著自己有張和馮瑩八成似的臉，進(jìn)公司以來作威作福不說，還敢向胡晨拍板！禇昑恩，你確定要用這樣的人？”

“有什么關(guān)系，我用著開心就好。”他微聳肩，閑適的神情借著雪光映進(jìn)楊鋼眼底，該死的從容。

“你這自以為是的家伙，等著吧，有你后悔那天！”楊鋼伸長手臂，往他方向狠狠戳了幾下。

氣得不輕，都快要爆炸一樣，楊鋼怒不可遏，轉(zhuǎn)身就往外走，來到門口，正欲甩門，他突然又頓住。

禇昑恩依舊靠老板椅里，動也未動，只是眉骨矜貴的擰起。

楊鋼回頭，一種失望到近乎絕望的目光，悲涼的落好友臉上，“禇昑恩，你可以墮落你自己的人生，但十幾年的兄弟，我有義務(wù)對你負(fù)責(zé)。我知道你心底清楚，馮依就是馮依，根本不是馮瑩。你之所以把她放身邊，不外乎羞辱小潯。你要小潯自責(zé)，要她難堪，要她為當(dāng)初的自私付出代價。但我今天還真要說幾句，如果小潯不掐斷電話，馮瑩就不死了嗎？”

“至少我可以和她說上話。”就是這個遺憾，讓那女人一輩子休想得到救贖。

“哼……”楊鋼嗤笑，“瑩瑩的死所有人都有預(yù)期，當(dāng)然，所有人也不想她死，所以你才和馮思成把她送過去。你們舍不得馮瑩，小潯也一樣，她和馮瑩幾十年的姐妹，我不相信她真可以狠心到知道那是馮瑩的遺言還故意把電話掛斷。可就因為她想和自己的老公好好待會兒，就讓她背負(fù)一輩子甩不掉的罪孽，這一切對她來說難道不是傷害？小潯除了承受好友離去的痛苦，比起你來，她還要多受一份內(nèi)心的煎熬，這些你替她想過沒有？”

“那女人真厲害，就算做出那種罪無可恕的事，你們一個個還是站她那邊，我的妻子，看來不是個簡單的角色。”為什么所有人都把簡小潯當(dāng)受害者？為什么？禇昑恩不懂。

他的執(zhí)迷不悟，楊鋼搖頭，“該說的我都說完，當(dāng)然，這終歸是你家務(wù)事，我無權(quán)干涉。只是禇昑恩，我真是覺得你很沒品，你今天的所作所為，無非把當(dāng)初你送馮瑩去瑞士，把加速她死亡的內(nèi)疚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嫁給小潯，你把小潯當(dāng)替罪羊，禇昑恩，你，人渣！”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