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師的名頭響亮，想必也不是白得的，你們怎么會全部中計？”林千城忍不住問。

潘喬臉上的神情頗為不屑，像是有些無法言說，接著一張滿是胡渣的鬼臉像是漲紅無比，他身后的披風無風自舞，激動道：“若是正經(jīng)的打仗，我們怎么會弄成如今這般模樣，誰知道他們用了什么陰損的法子！當日我們奔波數(shù)月來到此地，指望早日回京復命。接到上頭的旨意后，上山來拜祭，才走到這處，突然陰風大作，我們幾千人竟無法動彈，連身側的刀劍都無法拔出，而地上像是有一個大陣，把我等困在此地。

等我等不能動作之時，周圍突然出現(xiàn)一群道士，對著我們口念咒語，我還記得當時的感覺，手腳發(fā)麻，神志恍惚。這必定跟他們有關系！在我們無反抗之力時，修建此墓的工匠便將我們生生活埋在此山！”

聽聞工匠兩字，林千城袖里的蕓娘又忍不住動了一動。

林千城伸手捂住袖籠：“冤有頭債有主，當年的道士已經(jīng)塵歸塵，土歸土，落到到跟你們一樣的下場。”說著，她伸出纖細的手遙遙一指，“應該是埋在那處……”

不管是為鬼魂的士兵還是林千城身后的一群人均向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是云霧山的最后一座，也就是村民說的“龍尾”。

他們如今離得遠，看不清什么，但眾兵的魂魄是知道那處有冤魂的，跟他們一樣，怨氣沖天。

眾人又抽回目光，落在林千城身上，林千城收回手，瞥向單微子和兩名弟子，嘆息道：“這些個道士靈臺清明，沒有為惡，你們又為何加害他們做下惡業(yè)？且你們相當清楚當初被害，是另有其人其因，與道士無關。而那些人也有他們的命在等著，那不是你們可以左右的。”

潘喬道：“他們大路不走，偏走我的小道，當初栽在這些人手里，如今他們送上門來，我弟兄看見如何能放過他們，姑娘，我見你身上血光滿天，手上尚且不干凈，也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何苦勸我們？”

林千城挑眉，細長的鳳眼一瞇。

今日她答應他們上來尋人，現(xiàn)在人在面前，雖然沒了氣息，哪怕是尸首也得讓人帶回去啊，若是帶不走，她這張臉往哪里擱。

林千城淡笑道：“你們怎么能跟我比，我所做的，我能一力承受，不管是地獄還是魂飛湮滅，我皆有準備。但你們不一樣，你們這一世帶著軍功，雖然冤死，但上天地下都知道，這軍功可以庇佑子孫后代，下一世投胎也能有個好去處。”說完，她神情一斂，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你們這樣終不是辦法，應該去你們該去的地方，如果沒有地方可以去，這些道士會超度你們，你們意下如何？”

一眾軍士并無所動。

林千城若有所思，頓了頓，她對潘喬道：“佛教認為一切是因果報應，種什么因結什么果，善業(yè)為樂果之因，惡業(yè)為苦果之因。你們覺得這一世死得冤枉，說不定是上一世造的惡業(yè)，不如去閻王殿好生問問，總好過繼續(xù)在此山呆著。若是為惡，子孫家人不僅得不到你們在世時創(chuàng)下功業(yè)的庇佑，還會受到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