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水眼睛受到刺激，趕緊閉眼不禁搖搖頭，又伸手擦了擦。

閉眼后再睜開，入眼的是張小小的魂魄，她就在自己的面前，冷颼颼地看著他。

張水又往上看去，上面也站著張小小，雖一臉笑意，但目光極為冰冷。

兩個張小小？

一個在他身邊，一個在上面。

所見險些沒有把張水嚇破膽，顧不得張六手里的玉蟬，軟著腿急忙向上爬。

邊爬邊叫喚：“鬼呀……”

千城欣賞夠了他的狼狽，款步走到他面前，豈知張水見到她比見到身后腐壞的女尸還要害怕，忙轉了一個方向，這一轉，目光又對著了眼神空洞的張小小。

“……”張水一窒，說話都不利索了，“鬼啊，你們看見鬼沒有？就在我面前，有兩個小小……肯定是女鬼……不、不要……不要殺我……”

他懷中兜著搶來的珠寶，這么向上爬時，胸膛被鼓鼓囊囊的珠寶磕得很痛，一時氣短，雙手沒抓穩，一下子掉落下去，腿撇在棺材上，當即斷了腿暈過去。

正應了之前林千城說的“會斷腿”的話。

很快林中只剩下死定了的張六和要死不活的張水。

林千城不怕村里的人不上來，等這些村民回過神來，依他們窮怕了的性子，多半要不了一會就尋上來。

張六見人都走光了，目光落在張小小身上，他現在只剩下出的氣了，即便是這時，他也不忘呵斥張小小：“死、死丫頭站著干、干什么……還不快把這蓋子移開，要壓死你老爹啊！”

“哦？”林千城慢悠悠地走過去，蹲在枯葉上，望著他。

她眼睛幽深如一汪潭水，又如遠山般悠遠，只靜靜地看著他，卻讓張六覺得瘆得慌。

一嘴的話不待罵出來，林千城突然道：“你肚子都被壓爆了，我即便是把這蓋子移開，可你要怎么活呢。”話畢，林千城目光落在某處虛無，她輕輕地笑道，“看，陰差來了。”

張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但他根本沒有瞧見這林子中有什么人，當然他也看不見自己的肚子，周圍雖有惡臭，但他覺得是女尸身上發出來的，心頭只認為這鬼丫頭在唬他，頓時破口大罵：“你個死丫頭，老子當初就不該把你造出來，生下來沒有帶把不說，還是……一副見鬼的神叨樣兒……”

張六越罵越沒有力氣。

剛才沒有什么感覺，現在他感覺肚子似乎空了……提不起勁。

但為什么不痛？

身邊的張小小聞言卻愣住了，遠處陰風四起，正是之前來勾她魂魄的鬼差。

她不禁瑟瑟發抖。

林千城抬頭看了眼日頭，目光重新落回張小小身上：“你一路跟著黑無常，此去自然有好機緣，下一世榮華富貴，一切順遂。”

張小小看了眼快咽氣的張六有些猶豫。

林千城眉尾一挑，口氣有些不悅：“你不愿意？”要不是看在她奪了她身體的份上，她何必給一只小鬼部署，專門來山上一趟。

張小小低頭，片刻后抬起頭看著林千城道：“姐姐，我爹還有救嗎？”

林千城搖頭攤手：“無藥可救。”在她看來，這丫頭是真的傻，這張六對她沒有盡到半點的責任，不是打就是罵，這樣的人，還管他做什么？

沒有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都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隨即又想到了自己身上，如果張六都該魂飛魄散，那她呢？

呵……

一時忘記了，論惡，百個張水不及她林千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