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三人打點好行裝，各背了個包裹，走出山頂洞穴。

迎著金銀交匯的霞光，刀疤父子手執長棍，石中雄懷抱大刀，稍作武裝下了山。

走到村口，正碰到石中雄二叔拄著拐往他石椅子上去。

刀成飛快跑過去，扶著老爺子舒服躺下，乖乖蹲在一旁。

“小子，準備去哪啊？”老爺子笑瞇瞇問道。

“爺爺，我們準備去象山主城呢！”刀成脆生生回答，又笑著問道，“爺爺，您有什么想要的嗎？我幫您帶！”

“哦？”老爺子眼睛一亮，“不夜城啊！”

“那可是個好地方啊……”

眼看要陷入回憶之中，老爺子突然醒悟過來，笑著從懷中摸出一塊玄石塞到了刀成手中。

“老頭子我很久沒喝到豫家燒酒了，你就給我帶一瓶吧。”

“爺爺，我有玄石……”刀成一看手中的上品玄石，連忙要還給老者。

“嗯？！”老爺子胡子一吹眼一瞪，“給你你就拿著，不拿就別給我帶了！”

“這……好吧。”刀成無奈收下玄石，站起身，揮了揮手，“爺爺，那我們走了。”

“嗯，走吧！”老爺子揚了揚手中的拐杖，旋即又召回刀成，在他耳邊私語道，“一路小心點，要是遇到解決不掉的麻煩，你就說你是鬼劍——石霸地的孫子，興許會有點作用。”

“知道了，謝謝爺爺！”

“去吧去吧……”

……

“我就說老頭子很喜歡大侄子吧，”石中雄笑道，“豫家酒我喝過，最貴的也就一瓶一塊中品玄石。”

“這不明擺著給他零花錢的嘛，而且一出手就是一塊上品玄石，嘖嘖，對我這個侄子，老頭子都沒這么大方過！”

刀疤也笑道：“他恐怕不知道，大小子才是我們當中最富有的！”

聽著兩人的調侃，刀成暗暗打定主意，“爺爺很久沒喝過了，那我就多買點，最好夠他喝到去世的。”

……

一路向東，目標玄江。

刀成體驗了一番策馬奔騰的快感，便將角馬還給了石中雄。

“怎么樣，爽不爽？”石中雄笑問道。

“爽，風吹的感覺太舒服了。”刀成一臉興奮。

“要不要再來會兒？”石中雄誘惑道。

“額~”刀成看了眼臉色不是很好的刀疤，撓了撓頭，“算了吧，我還是陪你們慢慢走吧！”

刀疤顏色稍霽，道：“不是不讓你騎。而是，你一小孩，騎著角馬，會被人覬覦的。而且，這路上可不安生，你最好不要離開我倆的視線。”

石中雄也說道：“你爹說的不錯，你還小，不懂得人心險惡。一匹角馬少說也值十塊上品玄石，你一小孩騎著，在某些人眼里就是滾動的玄石。”

刀成默然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上次老爹和我說過，財不露白，這也是你們明明有空間戒指卻還要背個包裹的原因。”

“對嘍！”石中雄笑道，“進了城，千萬不要跟別人炫耀我們有很多玄石！”

“刀成明白！”

……

初見玄江，刀成就忍不住開口道：“汲水和玄江一比，簡直……太小了！”

“肯定呀，”刀疤笑道，“汲水只是玄江的一條支流，它連滄瀾江都遠遠不如，更別提大陸第一江流——玄江了。”

“真不愧出自史上第一神人玄祖的手筆！”刀成贊嘆不已，“波瀾壯闊，連寬度都是一樣的！神跡啊！”

“玄江還好，玄關才厲害呢！”刀疤道，“傳說玄關高九千九百九十九丈，直接隔斷了天地，庇護了人族二十余萬年，靈祖時期才被魔獸萬族攻破。”

“神的手段不可揣度啊！”

堤岸邊，父子二人感慨著，不遠處石中雄騎馬歸來。

“準備好，上車了。”

“上車？”刀成一愣，“我們不坐船嗎？”

“船只主要運輸貨物的，我們走堤道，坐馬車，速度還快點。”石中雄解釋著，時不時眺望向遠方，突然他露出了笑容，“來了，來了！”

……

玄江寬約千丈，岸兩邊都修有可供八馬并行的堤道，堤道之外也夯實得平平整整，使得玄江看起來整潔明了。

“每次看到玄江，我都在想，它是不是玄祖大神隨手兩根手指劃拉出來的。不然，怎么會這么整齊，寬度一樣，連拐個彎都是同步的。”

敞篷馬車中，石中雄望著大江，嘖嘖稱道。

“應該是玄祖有意為之。”刀疤也點頭道。

“所以說是神跡嘛！”刀成笑了笑，道，“其實我更想知道這堤道是誰修建的？”

“是我周家。”駕車的老者回頭一笑。

“你們家？”刀成訝然，隨即豎起大拇指贊道，“那你們可真是好人呀！修路造福大家！”

“好人？”石中雄嘴角撅起，“大侄子，你太天真了，哪有這么多好人。”

“他們修堤道，他們收過路費的！而且還不低！”

“看清嘍，這不是條方便路，是人家的財路。”

“財路……”刀成無語。

“你沒見嘛，這一路上的馬車，都掛了周字大旗。說明什么？這條路，他們家壟斷了！”

“小哥，話可不能這么說。”老者爭辯道，“首先，尾津鎮到角馬鎮這段本就屬于我周族的領地，我們壟斷收過路費，天經地義。更別提，這堤道本就我族修建的。”

“那你們收費也太高了，一般人哪里坐得起。”石中雄嘟囔道。

“高是高點，”老者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但我們不是負責你們的安全了嘛！”

“再說了，論高，我們哪里比得上水里那家。”

刀疤看了眼船只上掛著的火鳥旗，輕聲道：“太陽神鳥？”

“好眼力，”老者贊了句，又繼續道，“論暴利，金烏城才是這個！”他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周？”刀疤沉思了下，道，“你們應該是左玄國的皇族后裔吧？怎么爭不過金族？我沒記錯的話，他們是右玄國的皇族后裔。”

“小哥見識不錯啊！”老者回首驚訝地看了刀疤一眼，道，“主要是玄關崩塌時，我們左玄國皇族損失太大，下屬趁機作亂，右玄國的一些公侯又來搶資源，將本來屬于我周族的象山變成了象山聯盟，而金族獨占金烏山。長期以往，兩族實力差距越拉越大，玄江水域這段也被他們搶去了。”

“原來如此。”刀疤點了點頭。

見刀疤不像一無所知的山民，老者談興大漲。兩人一路上侃侃而談，偶爾石中雄也會插上一嘴。刀成則扶著車軾，靜靜聆聽著，一邊增長見識，一邊吹著清爽的江風，感覺還是挺舒服的。

雖然趕到玄江時已是下午，但角馬車速度極快，再者石中雄所在的灰山本就離象山不遠，三人總算在天黑前抵達了尾津鎮。

尾津鎮雖稱為鎮，但它挨著象山商道和金烏山商道，商業極其繁榮，面積也大，一點也不遜色于一般的城市。

甚至，這里也有獵魔者聯盟分會。

刀疤考慮了一番，并沒有讓刀成加入獵魔者聯盟，因為，十歲的三階魔煉士，有點嚇人，再說，他真有十歲嗎？

他只是和石中雄接了個前往象山的商隊護送任務。

找到商隊，看在兩位四階魔煉士的份上，商隊負責人默許了刀成的存在。

“還看不起我？”刀成撅著嘴不樂意地嘀咕道，“我可比一般的四階魔煉士強多了！”

這倒是實話，元氣液化后，他也勉強算一位中階修煉者了，以《吞魔訣》的特性，再加上四條元素之靈，可以說，刀成基本上四階無敵，吊打同階魔煉士，包括魔法師，毫無壓力。

當然，和刀疤、石中雄這兩位即將進入五階的相比，他還差點。

石中雄笑著安慰他道：“這不正好嘛，常言道‘扮豬玀，吞天龍’，這可是傳奇們年輕時最喜歡做的事。”

“他們都以為你是渣，等到關鍵時刻，你一個爆發，驚掉他們的下巴，豈不好玩？”

刀成眨了眨眼，嘿嘿一笑。

“完了，”刀疤扶額笑道，“我家純潔的大小子要被你這家伙帶壞了。”

等待了一宿，商隊在第二天早上集合了。

這是一個小型的商隊，總共才一百多匹角馬，六十輛車，刀疤估計也就一船的貨物。

人也不多，算上護衛，還不到三百人。

商隊首領是個小胡子中年人，看起來極其精明。其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對刀疤三人尤其客氣。

“小弟多大啦？”

“小弟這么小就出來歷練了？”

“小弟累不累呀，要不要坐車歇息歇息呀？”

刀成卻不吃他這一套，也就在刀石二人的眼色下，勉強給其一個微笑。

他記得可清呢，就是這人那天嘀咕什么吃白飯。

“你以為我聽不到？我聽得可清了，口是心非的壞人！”

刀成暗暗為其打上不可相信的標簽。

刀疤看了眼豪華車廂內的女眷，微微皺了皺眉，大概明白了小胡子哄刀成入車的原因。本想離這是非之地遠些，石中雄卻不好意思地拉著他到了一旁。

“那小侍女不錯，我喜歡……”

刀疤驚異一笑，便遂了石中雄以及小胡子的心愿，護衛在車隊中央。

刀成也在二人的忽悠下，進了車廂。

“你叔叔下半身的幸福就看你小子的了。”

“什么下半身？”石中雄紅著臉白了刀疤一眼，拉著刀成的手語重心長道，“坐車比騎馬舒服……”

“叔叔你放心，”刀成卻打斷了他，拍著他的手道，“我會告訴那位大姐姐，你看上她了。”

“我日！”石中雄差點嚇趴下，趕緊抓著刀成的肩膀道，“您老可別亂來！”

“叔叔你不是喜歡她嗎？”刀成不解。

“不是……是，哎呀，”石中雄苦著臉道，“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了。”

刀疤看了半天笑話，忍不住指點道：“你就問問那小姑娘叫啥名，有未婚配，喜歡什么樣的男人就行了！”

“對對對！”石中雄連連點頭，很是感激地看了刀疤一眼。

“哦！”刀成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向車廂走去。

“出發！”

隨著商隊首領的一聲號令，車隊緩緩啟動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象山商道，刀成突然升起一絲激動。

“我要進象山主城了？”

汲水生活了這么些年，聽聞了無數關于八大王山的故事，他這是頭一遭如此接近傳說中的不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