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禍相依。

緩過氣來后，刀成發現他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元氣的存在，甚至能稍微控制一下它的流速以及流向。

刀疤摸了摸兒子的氣脈，驚訝地宣布，其元氣至少是原來的兩倍。

“厲害！”雖然對這小子的變態程度已經習以為常，刀疤還是忍不住嘖嘖稱嘆。

“先天太強！在我看來應該著重的基礎訓練，在他那里根本不算難事，”刀疤暗忱，“或許我應該放開手腳……”

……

糞狼襲擊過后，行程重歸平靜。

刀成一如既往，沉迷在大天地之間，打石，追風，宛如一只無憂無慮的鳥兒。

由東轉北，漸漸的，角馬平原遺落在了身后，父子二人的身影隱沒在重山之中。

隨著一步步深入萬獸山脈，兩人遇到的魔獸越來越多。

各種各樣從未見到過的魔獸，令刀成眼花繚亂。刀疤則負責講解，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長，該如何對付，一一娓娓道來。

有時，甚至會遇到刀疤也不認識的魔獸，這更加深了他進城買書的念頭。

上次血晶浴，刀成身體暴漲，從小家伙變成了半大小伙，可認知卻要一點一點積累。十歲的身體配六歲的見識，刀疤深知，別人只會當你是傻子，不會當你是變態。他那時就有買書給兒子看的念頭，但一直沒有機會，刀成也只能讀讀族譜解解渴。

如今，接近象山主城，這種念頭不再遙不可及，刀疤甚至都想好了要買什么書。

“哼啊哈！”

豬玀獸的怒吼聲打斷了刀疤的沉思，他定睛看去，卻是這只二階小豬的護身泥鎧被刀成的棍子硬生生打碎了。

刀成一臉興奮，揮舞著齊身長的棍子，大開大闔，強勢逼近，豬玀獸失去了護身泥鎧，痛得哼哼唧唧，不斷后退。

見其不敵，刀成也沒了興趣。躍起身，一招下劈敲在了豬玀獸的腦袋上，豬玀獸隨之身子一頓，腿一蹬，直直躺倒在地。

“怎么樣！老爹？”小伙子挽了個棍花，興沖沖地看向刀疤。

刀疤點了點頭，豎起了大拇指。

“真不想夸你，怕你驕傲。可你小子做得……真的是……叫我沒話說，完美！”刀疤撫掌嘆道，“我先后找了速度型、靈活型、力量型三種魔獸，可每只都被你輕松擊敗。”

“毫無取巧！”

“甚至，我發現你小子似乎有意以它們的特長來對付它們。”

“是不是？”

刀成吐了吐舌頭，小臉微紅，略有些得意道：“呀，被老爹你發現了。”

“挺變態呀你！”刀疤調笑道，“在別人最擅長的方面碾壓別人，專業打臉？從身心擊潰敵人？”

“哪有！”刀成鼻子一皺，“我才沒你說的那么壞！”

“我只是……只是……覺得這樣有意思。”

“老爹你想想，就你找那風兔，青猴，那小身板，我要解決它們，兩發石子就夠了！還有這笨笨的豬玀獸，甚至我都不用出手，拉住仇恨，光憑走位也能誘得它撞樹撞死。”

“可那樣就沒意思了呀。”

“您說是不是？”

“是~”刀疤有些無語，他還以為兒子看透了他的想法，為了歷練才那樣做的。

原來是為了好玩……

“好吧，不管怎么說效果是一樣的。”

刀疤又瞥了這小子一眼，忍不住道：“其實你這無心的模樣，比故意去打擊敵人還打擊敵人，說實話，我有點替以后惹到你的人悲哀了。”

“什么意思呀？”刀成無辜地眨了眨眼，撓了撓頭。

刀疤無奈一笑，“你這小子！有時候覺得你挺聰明，不用說，啥都懂；有時候又覺得你單純得可愛，當然，這對你的敵人來說是可恨的。”

“莫名其妙……”刀成嘴一撇，“老爹你是夸我呢，還是罵我呢？”

“呵，等你長大，你自然就明白我說的是什么意思了。”刀疤笑了笑，“務須多言，趕路趕路！”

……

山路崎嶇，當然，對有特殊訓練過的父子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終于，在離家第八天的上午，兩人在跨過一座又一的座山之后，眼前突然開闊起來，好似當初創造萬獸山脈的大能遺忘了這一塊，群山之內，竟出現了一片平地。

準確來說，是白地。

這片地上竟無一棵樹一根草，全是破碎的砂石，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白色的光芒。

白地盡頭，有幾座灰色的山坡，同樣沒有一絲綠色。隱隱約約，刀成似乎看到山坡上坐落著房屋。

“到了？”

“到了！”

父子倆相視一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喜悅。

小心翼翼地踏過碎石區，來到最外圍的一座灰山前。

山腳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正躺在雕刻出的巨大石椅上曬著太陽。

刀疤走上前，抱拳道：“老丈，石中雄家住哪？”

“石什么雄？”老者一臉迷茫，側身歪著耳朵看向刀疤。

“這老頭耳朵不好使？”刀疤眉頭一皺，沖到老者耳邊喊道，“石中雄啊！”

“石什么啊？”老者更加迷惑了。

“得，老頭你歇著吧！”刀疤無奈搖了搖頭，“聾得不輕啊，只能再找人問了。”

刀成卻看到了老者嘴角的戲謔，他走上前，蹲到老者身旁，拉著他粗糙的大手，露出大大的笑容。

“爺爺，向你打聽個人啊。”

“大小子，別費功夫了。”刀疤努嘴，說著就要拉刀成走。

老者白了刀疤一眼，隨即笑瞇瞇看向刀成，口齒清晰道：“小家伙，你想問誰？”

“石中雄！石中雄的石，石中雄的中，石中雄的雄。”刀成眨著眼，一字一句道。

老者呵呵一笑，“傻小子，爺爺不聾，沒必要這樣的。石中雄是吧，最后面的山，山頂那家就是他。”

“哦，知道了，謝謝爺爺！”小家伙甜甜一笑，拉著有點目瞪口呆的刀疤，向老者擺了擺手。

“去吧。”老者也擺了擺手，口中嘀咕道，“這么大人了，長著一副惡相，還不知道禮貌一點，連個孩子都不如。”

刀疤腳步一頓，刀成連忙拉了拉，刀疤一跺腳，加快了腳步。

拐了個彎，刀疤黑著臉怒道：“這老頭，存心捉弄我，真想揍他一頓。”

刀成捂著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笑死我了。”

“我還以為老爺爺會‘石什么雄’‘石中什么’‘什么中雄’逗你個遍呢？”

“他要是這樣，我保證打不死他。”刀疤臉黑得嚇人，丟人丟大發了，什么時候吃過這種虧。

“還有，我哪里一副兇相了，不就一道疤嘛！”刀疤忿忿道，隨即羞澀一笑，“花娘還說這樣更有男人魅力呢！”

瞥了眼刀成，發現他笑得更歡了，刀疤老臉醬紅，賞了其后腦一巴掌。

“別笑了，趕緊走！”

……

兜兜轉轉，來到最后一座灰山，爬上去，看到坡頂的一剎那，父子二人驚住了。

“這……這……這！”刀疤張口結舌，“這是萬獸山脈啊！”

低頭汲水的巨象，展翅高飛的天龍，對月長嘯的天狼……

“這是我當年遠遠看到的場景啊！”

“后面還有！”刀疤驚喜地發現。

他撇下刀成，興奮地跑過去。

“這圓翼如盤的應該是傳說中的太陽神鳥，和嘯月天狼是死對頭。”

“這四蹄生火的應該是炎麟魔獅……”

“這人身魚尾的應該是鮫魔族……”

“這長著翅膀的虎類魔獸……應該是傳說中的風白虎了。”

“最后這個螻蟻形狀的應該是紫晶螯蟻！”

“八大王山，我全看到了！”刀疤突然生出一種圓滿了的感覺。

生活在萬獸山脈這么些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八大王山的面目，雖然只是縮小了的雕塑，但仍足以讓他感動。

有點想哭……

刀成也走了過來，張大嘴巴看著這栩栩如生的石雕，隱約間他知道這是什么。

“八大王山嗎？”

“這也太太太厲害了吧！”

無法言喻的震撼。

甚至，他有種想要膜拜的想法……

“怎么樣！兩位？”

飽含自豪之氣的話語傳來，二人循聲看去，卻是石中雄，正抱臂立在一旁的洞門口。

“壯觀吧！”石中雄一臉驕傲。

“石叔叔！”刀成驚喜喊道，一溜煙跑了過去，睜著大眼道，“叔叔，這是你雕的嗎？”

“嗯~”石中雄沉吟笑道，“有我的功勞！”

“準確來說，這是我石家三代人的成果。”

“我爺爺，我爹，還有我！”

刀成一臉崇拜地看著他，小手緊握，咬著唇，嘴巴動了又動。

“怎么？喜歡？喜歡也不能給你啊！”石中雄笑道，“這可是我家的傳家寶！”

“不是不是！”小伙子頭搖得似撥浪鼓，小臉通紅，求救似得看向了走過來的刀疤。

刀疤看其一臉期待的模樣，笑了笑，對著石中雄說道：“我看這小子是想跟你學雕刻。是嗎？大小子？”

“是！”刀成重重點頭，旋即希冀地看著石中雄。

石中雄不言而笑，刀疤則開口道：“兄弟，不用給我面子，不能教，不想教，盡管開口，哥哥不會介懷的。”

“刀大哥，我是怕你舍不得這孩子呀。”石中雄笑道，“我這手藝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學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