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堪笑,復(fù)堪憐
- 經(jīng)營盛唐
- 不勝風(fēng)
- 2189字
- 2019-02-02 23:55:42
“我能看看這個(gè)藥嗎。”
看著已經(jīng)落到王同手中的哮喘藥,陳玉娥最終還是沒忍住心中好奇。
王同之前見她和陸易并駕齊行,以為兩人關(guān)系親密,就就把手中的哮喘藥遞了過去,蕓娘取了過來遞到陳玉娥手里,也好奇的湊在一旁。
陳玉娥打量著手里的哮喘藥,像是一個(gè)帶嘴的小瓶,令她驚奇的是這個(gè)小瓶的材質(zhì),在手中很是輕巧,非金非玉,也不是陶瓷玳瑁,更不是竹木。
“你這瓶兒是什么做的?”
“象牙做的。”
陸易敷衍道,這東西當(dāng)然是塑料做的,但塑料這種東西完全沒辦法解釋啊。
“象牙?”陳玉娥又看了看,在手中試了試重量,搖頭道:“我平時(shí)寫字的筆便是象牙桿,你這瓶兒定然不是象牙做的。”
陸易心說你這是在炫富嗎,故意裝傻道:“不是象牙做的嗎,那我可能被人騙了吧。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令尊午后可在家中?”
陳玉娥讓蕓娘將哮喘藥還回王同,踩鐙上馬,手里握著韁繩道:“我家今日在城外別墅聚宴,你若不知怎個(gè)去處,可隨我一起前往。”
“那就有勞娘子了。”陸易交代王同幾句,隨后翻身上馬:“綠娘唐丑,我們跟上。”
陳家城外的別墅在城南,中間隔著卞水,幾天前初遇陳玉娥主婢兩人,估計(jì)她們應(yīng)該就是從別墅回來,陸易找陳仁禮的目的就是借錢。
話已經(jīng)放出去了,雖然陸易有點(diǎn)先斬后奏的意思,陳仁禮還是賣了他一個(gè)面子,畢竟也不是什么大數(shù)目。
兩人在席上談?wù)撝迕魇⒀绲氖拢悘┯裥置煤陀H楊氏插不上話,三人一手握著細(xì)筆,一手持著一枚雞子,在雞子上細(xì)膩的勾勒著一筆一畫。
寒食三日在女子間最為盛行的,當(dāng)屬秋千,紙鳶,畫雞子,橢圓的雞子和人的臉很像,少女們往往在上面畫出情郎的面孔,更為大膽的甚至讓人將畫好的雞子偷偷送給情郎。
陳彥玉首先完成,將畫好的雞子遞向楊氏:“阿娘你看我畫的,像不像是阿娘你。”
陳彥玉喊陳仁禮父親,卻喊楊氏為阿娘,到底是兒子跟母親親近。
楊氏看著陳彥玉畫的雞子,喜上眉梢:“六郎畫的真好,不過阿娘可沒有你畫的這般美貌,六郎可是有喜歡的女子了,這畫的便是那女子吧。”
“沒有,阿娘不要笑我。”陳彥玉紅著臉搖手否則,“再說,我阿姊還沒嫁人呢。”
陳玉娥手中的動作一僵,陳彥玉忽然感覺有些涼意,忍不住打了個(gè)寒顫。
“玉娥——”
楊氏頓時(shí)把目光投向陳玉娥,口中喊的名字拉得長長的,見陳玉娥不作聲,楊氏又更加親昵的喊道:“霜月奴——”
陳玉娥出生在霜降的晚上,那年霜降正好是望日,天上的月兒又圓又亮,跟她出生時(shí)的臉兒一樣,于是陳仁禮便給他取了霜月奴這個(gè)小字,小字就是乳名。
被楊氏這么一喊,還被席上的陸易給聽見,陳玉娥不由羞紅了臉,強(qiáng)自鎮(zhèn)定著,淡淡的抬起臉道:“怎么了,我還沒畫好呢。”
楊氏嬌笑道:“畫的是哪家郎君呀,先說給阿娘聽聽。”
“我畫的是父親。”
“我來看看。”
楊氏突然起身來到陳玉娥身后,看了眼她畫的雞子,突然迅速的出手搶了過來,舉在手中故意拔高聲音。
“阿娘怎么看也不是你父親的模樣,倒有幾分像是陸縣尉,陸縣尉你看看我家玉娥畫的雞子,是不是與陸縣尉有幾分相似啊。”
楊氏舉著雞子,來到了陸易身旁。
陳玉娥再也待不住了,拋下一句“我去收杏花”,便帶著蕓娘飛快離去。
陸易看了一眼雞蛋上被擦得歪曲的人像,心說我就是死后變成了厲鬼,也不至于長成這副模樣。
陳仁禮一家游戲享樂的同時(shí),王同和母親回到了清貧的家中。
那邊是杏酪香粥,美酒熟食,這邊是灶冷鍋空,饑腸轆轆。
讓王同羞愧的是昨天鄰里教他斷火,可他們哪里知道這灶中很久都沒起過炊煙了。
王同的父親王槐是一個(gè)走南闖北的商販,上月向城中大戶徐家借了十貫錢,從海州運(yùn)了一船海鹽,不幸的是船在途中遭遇激流,船毀人亡,一船海鹽也化為了河水。
因?yàn)闊o力償還徐家那十貫錢,只能按契把家宅田產(chǎn)抵給了徐家,如今這個(gè)家只是堪蔽風(fēng)雨而已。
王同的母親李氏原本也是豐韻猶存,然而短短一月時(shí)間,她就變得仿佛蒼老了十歲,身體瘦了十多斤,還患上了咳氣的怪病,這讓王同感覺肩上有一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幸運(yùn)的是今天在街上遇見了貴人,使得母親的咳氣病得到了緩解,總算讓他松了口氣。
“二郎,以后跟著陸縣尉做事,要時(shí)刻記著你父親的教誨,不要做那些欺凌鄰里的事情,更不可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
李氏在床榻坐下,盡管感覺十分困倦饑餓,但依舊挺直著腰,對王同諄諄教導(dǎo)道。
“我知道了,母親你躺下歇息吧,我去市上看看。”
王同離去后,李氏緩緩在榻上躺了下來,掏出陸易給的那瓶哮喘藥,看了看嘆了聲氣收了起來。
她以前跟夫婿走南闖北,心思要比尋常女子玲瓏,哪里會看不出來陸易的心思,他用這瓶隨時(shí)會用盡的藥,將二郎牢牢拴在了手中,不知道這陸易是個(gè)什么樣的官,但愿二郎不會因此步入歧途吧。
王同從家中離開,想去市上找點(diǎn)活,耳中突然傳來一道呼救聲。
這片地方都是貧人居住,也沒有高墻大院,王同很快就找到了聲音的來源,是一個(gè)公用的茅房。
王同連忙沖了過去,推開茅房一看,原來是一個(gè)孩子掉進(jìn)糞坑里了。
“救我……救咕……我……”
眼看這孩子要被淹死,王同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一咬牙直接跳進(jìn)糞坑,將孩子給舉了出來。
茅房外聚集了一群人,人人以手掩鼻,那孩子的母親哪里受過這般屈辱,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那婦人,快將孩子領(lǐng)回家洗干凈吧。”
王同從糞坑中爬出來,對孩子母親說道。
圍觀的人群看到王同狼狽的樣子,都忍不住竊笑,又怕沾染到他身上的污穢,紛紛往后退去,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王同也極為羞愧,但他又不敢回家讓母親看到,想了想直接沖出人群往城外奔跑,打算去城外的河里沖洗干凈。
于是街道上連連響起驚呼喝罵聲,王同所經(jīng)之處一陣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