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校外教育投入和教育支出

前面討論的文獻大都只關注學校內的教育，但是為了讓孩子享受更優質的教育資源，父母常常會在校外投入時間和資金來提高孩子的學習能力，比如花費時間輔導課程、讓孩子上各種培訓班、學習古代的“孟母三遷”選擇對孩子教育有利的居住環境、繳納擇校費改進孩子所上學校的質量等。由于家庭背景比較好的家庭往往更可能并更多的進行這方面的投入，校外教育的不平等往往會加劇總的教育不平等。實際上，即使學校內的教育不平等消失，校外投入的不平等也可能導致最終的教育結果不同。

國外關于校外教育的研究并不多，可能是因為發達國家更注重提高學校的質量。不過，美國在1998年開始由政府出資來開辦很多校外學習班，來幫助窮人家的子女更有效的利用放學后的時間。Kane（2004）給出了關于這些項目的效果評估的綜述，發現大部分研究顯示這些項目改善了參加者的行為，但對于成績的提高效果不明顯，因為它使父母減少了對子女的時間投入。亞洲的情況有所不同，如Chung和Choe（2001）的實證研究發現，在根深蒂固的教育文憑主義觀念影響下，韓國中學生課外教育支出占家庭支出的比重很大。

在中國，北京師范大學于2006年在全國18個省兩萬多個家庭開展了一次關于“全國義務教育階段家庭教育支出”的抽樣調查。結果發現義務教育階段，家庭教育現金支出半年的平均值是2622元，其中校外支出為2028元，約占全部教育支出的77%，其中城市家庭教育現金支出總額平均為3654元，校外支出為2777元（校外支出不包括擇校費），約占全部教育現金支出的75.8%，占總收入的18.2%。以此調查數據為基礎，楚紅麗（2008a）用多個指標衡量了義務教育階段家庭教育支出的不平等性，她發現無論城市還是鄉村，校外支出的差距都大于校內支出的差距，而且校外支出部分農村家庭間的差距高于城市家庭間的差距；從家庭教育支出總額的差距來看，教育支出的差距比收入差距還要大。遲巍等（2011）也有類似的發現，而且她們發現高中階段是家庭校外教育支出的主要階段，擇校、為教育選擇住房的比例都遠遠高于幼兒園、小學、初中階段。不過小學階段是家庭校外支出不平等現象最為嚴重的階段。這些結果都表明，校外支出的差距需要引起學界的重視。

關于非義務教育階段的城市居民教育消費有幾個相關的調查，包括：“中國教育與人力資源研究”課題組在2004年調查了12個省市10000戶城鎮居民，統計局在1999年對30個省市近15萬戶城市居民進行的調查（張文劍等，2000；李紅偉， 2000），北大高教所在1996年調查了6個省市近5000戶城市家庭（魏新和邱黎強， 1998），他們都發現高中、中職及大專大本的校外現金支出也非常高，都超過校內教育支出。另外第一個調查還發現有接受校外教育的學生其成績普遍高于沒有接受校外教育的學生。但是他們并沒有進一步分析這種因果關系。

文獻也發現，校外教育支出水平在城鄉、各地區、各教育階段或學校層級也存在顯著的差異。如魏新等（1998）、李文利（2006b）相繼發現：（1）教育階段越高，校外教育支出水平越高；（2）城鎮家庭校外教育支出水平顯著高出農村家庭；（3）中東部校外教育支出水平顯著高于西部家庭。不過遲巍等（2011）發現，非義務教育階段家庭的校內教育支出明顯高于義務教育階段，校外教育支出則表現出相反的模式。在諸多種類的校外教育投入中，擇校帶來的教育不平等現象尤其明顯：梁雪峰等（2006）、吳春霞及王善邁（2008）的研究相繼發現，在義務教育階段，不同階層的家庭其子女的學校質量存在明顯差別。

另外有一些關于家庭總的教育支出受哪些因素影響的實證研究，比如教育支出與家庭收入存在正相關關系（秦婉順和劉立紅，1992；李紅偉，2000），與父母受教育程度和職業相關（李紅偉，2000；雷萬鵬，2005），受城鄉背景或地區的影響（雷萬鵬，2005）等。楚紅麗（2008）、葉文振（1999）用多元回歸分析了義務教育階段校外教育費用及總的教育支出的影響因素，詳細討論了家庭內部因素和外部因素的影響。遲巍等（2011）的回歸分析發現，家庭總教育支出隨家庭收入水平的提升而增加，然而教育負擔卻在下降，不過校外教育支出隨收入的增加而成比例增加。

目前的相關研究大都停留在統計性描述或者簡單的回歸分析上，還缺失深入的實證研究來分析影響家庭（校外）教育支出的決定性因素，以及（校外）教育支出對成績和最終受教育水平的影響，而且現在的研究很少考慮父母的時間投入。不過現有的研究結果已經表明，我們需要更多地關注校外教育的不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