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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風起天瀾,白衣臨安2

  • 我家丞相是座山
  • 竹之蟬
  • 4425字
  • 2019-01-13 16:39:13

拱辰街離得很近,不過三百十來丈而已,云非很快就走到了拱辰街與朱雀大街的交叉口,正好碰上御攆從里面出來,在路口撞上。

李彥本來滿臉笑容,快步走著,想要快點回去服侍蘇沐澤,誰知剛轉過個角,就碰上了活閻王,李彥只覺得臉上的笑容都不需要時間,剎那間就僵了。整個隊伍不明所以,見他停下也跟著停下了,大部分人是見過云非的,認出來后就不約而同的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里。

見云非淡淡的瞧了他們一眼,繼續向他們走來,李彥努力想要面部表情柔和一點,對云非露出一個諂媚的笑,但臉部一點都不聽使喚,遲遲做不出來相應的表情。

相反,他僵硬著一張臉,嘴角還掛著硬的跟石頭似的笑,努力瞪眼睛扯嘴角,硬生生有了幾分可怖,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見到了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仇家,咬牙切齒,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

李彥覺得今天出門應該看看黃歷的,尤其是剛才老太傅請他進去坐坐時,他不應該推辭應該應和下來。

他眼睜睜的看著云非離他越來越近,心跳越來越快,撲通撲通的似要隨時從嗓子里蹦出來,耳邊也一陣嗡鳴,好似失聰一樣,什么都聽不見,世界里只剩下詭異到了極點的沉默。

好在最后云非從經過他時,李彥終于從喉嚨里擠出破損的兩個字:“丞……相……”

云非這才看了他一眼,眼睛里什么都沒有,但就是這種平淡的反應才令人最為受不了,就像是在看一只秋后的螞蚱,沒有不屑輕視,因為在對方的眼里,他連讓對方輕視的資格都沒有。

“老太傅身體怎么樣?”云非本來打算直接過去的,不過既然對方喊了他,又是蘇沐澤身邊的紅人,他便不能當做沒聽見,一點面子都不給對方留。

李彥交叉插在袖筒里的手狠狠捏了一下肉,差點給他疼出眼淚來,不過倒是能出聲了,當下恭恭敬敬又斷斷續續的說道:“勞煩……丞相大人……掛心了……老太傅……好了很多。”

云非本來也是隨口一問,答案對他來說無所謂,便繼續負手離去。

他走的都不見人影了,李彥這才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后才后知后覺的察覺自己后背上一片冷濕,又突然驚醒,云非誰都不問卻偏偏問了老太傅,這······云非手眼通天,著實不假。

其余人也像是從一場噩夢里醒過來,無法不怕,新帝剛登基時,對他獨斷專權敢發出質疑的人皆遭到貶謫甚至是是殺身之禍,最終手握重權,成了實際上的二皇帝。這人冷厲的手段早已深入人心,總覺得跟閻王爺似的隨時會一個不開心要人的命。

李彥喊了一聲:“一個個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走?誤了圣上的事你們擔待的起嗎?”于是一行人又急匆匆的繼續向前走。

拱辰街沒住什么“外人”,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文武官員,朝廷上大半數的上了五品的官員都住在這里。

云非的府邸就在右邊第三家,不是很靠里面,逢年過節的,會有些吵鬧。對面就是老太傅的府邸,云非走過時看了眼緊閉的門,腳步微頓,然后便目不斜視的轉身敲響了本家的門。

門很快就被推開,開門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長身玉立,芝蘭玉樹,舉止之間,沒有絕大多數高門子弟的高高在上,驕貴自持,反而溫潤謙遜,讓人如沐春風。如果他不是云非的學生,不知會讓多少女子暗自傾心,夢回神傷。

“先生,”云清錯開身子讓云非進來,然后便關上了門,“先生可要小睡片刻?”

“不了,你把一個叫趙琦的人的卷子拿過來我再看看。”云非吩咐道,看著臉上難掩倦容的云清,又接著道,“我這邊沒有其他事情,你找出來后就先去休息吧。”

云清自然應是,快步跟著云非去書房里找卷子了。說起趙琦,他是有些印象的,前幾天一個比他小幾歲的人惹了太傅家的公子,將那公子直接打傷了,至今還一瘸一拐的。

這事鬧到京兆尹那里,不還是官官相護的老一套嗎?就在他忍不住出手相助時,趙琦居然頂著參加不了科舉的風險接下了那家人的狀告,大堂之上,措辭嚴厲謹慎,讓人挑不出錯漏之處,面對對方的強詞奪理,步步緊逼,設下語言陷阱,一步一質問,讓對方啞口無言,無法自圓其說,竟逼得京兆尹不得不臨時宣布退堂。

這人如果參加了科舉,應該能和那個逸林公子一爭高低。

卷子有些難找,所有考生的卷子都被堆放在書架上,厚厚的一摞,足有一人多高。費了一些時間,終于扒了出來,也沒看,直接拿著遞給了坐在書桌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的云非手里,悄然退下。

云非接過試卷,放到一邊,繼續看手里的策論,多少年沒見過這般出彩的策論了,對于國計民生的看法如果不說實際實施問題,觀點切中時弊,引經據典,言明厲害,當得稱為上上。

洋洋灑灑,單就水利問題就寫了五張紙,從地形水勢寫到現在的水利利弊,然后一針見血的指出,開支納流,引河入海,清淤造地才是解決之根本。其他的論述也頗有意思。

此人才能之高,連被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云清都要甘拜下風。若是能予以他磨礪,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老板娘雖然給了他很厚一疊,但實際上只有兩篇述論,甚至其中有一篇還沒有寫完。云非看完第一篇,這才拿起他的卷子開始看。

所有的試卷他都看過一遍,但這人他居然沒有絲毫印象。云非看了一眼試卷,眼里浮現訝異,旋即忍不住笑出聲來,難怪他不記得,這卷子上,全是跟大多數人差不多的論述,各種諂媚奉承,大肆宣揚國泰民安,四海升平。

云非也能理解,惹了高官顯貴,卷子上再亂寫一通,指不定就會被某些好事之人拿去大做文章,只是可惜了這般好文采。云非心里對這人的評價再次高上那么一些。

仗義執言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沒多少人能預見后果并有魄力在面對未知的危險時,果斷的放棄魚躍龍門的機會的。

午后的陽光明媚燦爛,前幾天不知從哪兒里溜過來的一只小野貓趴在窗戶上,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歪著頭,好奇的看著云非一臉的無可奈何。

太后雖然是后宮里年紀最大的女人,四十歲左右。但太后平日里最注重保養,她看起來著實不老。臉上不過稍施粉黛,便將那唯一一絲歲月的痕跡給遮去了,看上去只有像是個少婦,說她是蘇沐澤的嫂子都不會有人懷疑。

太后笑著給蘇沐澤夾了一筷子的菜,露出些懷念之色,“你以前最喜歡吃這四喜丸子了,多吃一些。”

“兒臣多謝母后。”蘇沐澤恭謹有禮的回道,“母后最近食欲怎么樣?小廚房做的膳食可還合心意?”

“一切都挺好的,哀家用不著你擔心,倒是自個兒,別不把身體當回事兒!生了病還不是要哀家憂心?”太后笑罵道,“皇上若是真的關心哀家,怎的一連半個月都不見人影?”

蘇沐澤神色訕訕,“這不是忙著春試嗎?”

“哀家也就是那么一說,當然是國家大事重要。想當年你父皇他一忙起來,那叫一個宵衣旰食……你瞧哀家,凈說一些不該說的。”太后說到一半,瞧見蘇沐澤臉上笑意隱去,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不由得懊悔。

蘇沐澤覺得本來很好吃的四喜丸子突然失去了原有的鮮美味道,食之無味,宛同爵蠟,“母后不必自責,想必父皇若是知道有人念著,也是很開心的。”

“是啊,這幾日先帝天天來哀家夢里,看著高興的很,還念叨著讓哀家多多祈福,保佑皇上平安順遂呢。”太后眼角有些濕潤,很快就被她用手帕拭去了。

“不說了,快吃,飯菜涼了可對身體不好。”太后幾下子就將蘇沐澤空了一半的飯碗里堆的冒了尖。

蘇沐澤心里一暖,低下頭安心吃飯。太后則在一邊絮絮叨叨的念著他小時候有多難哄,這不吃那不吃,還喜歡爬樹上房,各種折騰。

“母后就別說那些舊事了。”蘇沐澤臉有些紅,以手掩唇,干咳一聲,小時候他的確不聽話,年少輕狂,為了逞一時之氣做出許多糊涂事。

那時云非身為帝師,逼著他念書作文,一點不對就板著個臉訓斥,甚至還打他手心,任他哭著喊著也不曾稍稍改色,將他的手打的腫脹不堪。現在每次回想起來,都會覺得手心里火熱腫脹,絲絲麻麻一抽一抽的疼。

尤其是云非還逼著他批改根本看不懂的奏折,一字一句的給他念,給他解釋,但是他卻聽得只想睡覺,自然又是一頓訓斥貶低。

他對云非本來就心存怨恨,恨不能一刀捅死他,但他又沒有再次動手的勇氣,只能荒廢學業政事來跟他作對報復。現在想想,那云非當時可被他氣的不輕,最后直接將他扔給了老太傅。蘇沐澤毫不懷疑如果不是他頂著個皇帝的名號,云非會直接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好好,哀家不說了,說說你皇妹的,她啊,小時候也是整天上竄下跳的,沒個正形,跟你小時候可真是一個模樣,不愧是親兄妹。”蘇珺媱是另一個嬪妃的女兒,只是在當年宮亂時,嬪妃不慎為亂軍所殺,她就被送到了太后這里撫養。

蘇沐澤笑了笑,勾起了那段黑暗的回憶,眼里陰霾越發重了。太后其實也是有一個兒子的,不過百天的幼兒死在了當年的宮亂里。先帝那么多孩子,最后活下來的,只有他們兩個。

所有人連本朝官史所載都說當年是李家逼宮作亂,殺害了先帝與一眾太妃皇子,包括他的母妃,云非與賀州只不過是平亂而已,與他并無血仇。蘇沐澤心里冷笑,就算真是這樣,那又如何?這么多年來的囚禁生活已經足以讓他有足夠的理由鏟除奸佞,重振國綱了。

并且云非的家族又曾被他的皇爺爺滅過滿門,直至先帝時期才平反,如此血海深仇,若說當年的血案云非真的沒有動半點手腳,蘇沐澤絕對不信。

蘇沐澤只顧想著心事,至于太后說了什么他一個字也沒聽清,太后連喊了好幾聲,才把他喊回魂,“皇上這是想什么呢!想的這般入神?”

蘇沐澤淡笑不語,太后便也不再多問。

還沒有用完膳,就過來一個嬤嬤,附在太后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太后淡眉一蹙,鳳目微瞪,隱隱間有些怒意。

蘇沐澤見狀問道:“母后,發生了什么事?太醫說母后切忌心焦郁氣難平,有什么事可以交給兒臣處理。”

太后讓那嬤嬤下去,輕輕嘆了口氣,“是珺媱那丫頭。剛剛她宮里來人說她想要出宮,現在正在你那里鬧騰呢!真是不讓人省心。”

蘇沐澤立即猜到了她為何要出宮,胸中怒氣翻滾,當即放下碗筷對太后道:“珺媱見不到兒臣,怕是會亂砸東西,兒臣……”

“知道了,去吧,連個飯也不讓你吃安生。”太后心疼的看著他,意有所指的說道,“皇上身邊那個閆松海,就留下吧,一會兒哀家讓他給你送一些點心,皇上記得吃。”

蘇沐澤抬頭看向太后,目露遲疑,太后笑了笑,無所謂的說道:“雖說哀家這整日里不過就是吃齋念佛兩件事,但平日里瑣碎事情也不少,缺個得力的宮人處理。我瞧閆松海就不錯,丞相總不會連哀家想要個宮人都百般阻攔吧。還是說皇上不舍得?”

蘇沐澤正頭疼怎么讓閆松海從身邊消失,殺死吧,留下的蛛絲馬跡太多,恐怕被云非發現,讓他活著卻又找不到理由冷落,沒想到太后卻送來了及時雨。

太后臉上笑意未深達眼底,揮手讓其他人退下,然后輕聲對蘇沐澤道:“皇上,哀家一介婦人,頭發長見識短,但也知道春試一向是那人一手操辦的,今年皇上突然就忙起來,還用哀家說是怎么回事嗎?”

“哀家久居深宮,甚至說除了這長樂宮哪兒里都去不得,沒什么大用處,但也會盡可能的幫著些,再不行,還有哀家的兄長呢。皇上若有什么事情,也不妨跟哀家說一二,這宮里啊,珺媱那丫頭一心向著丞相府,是個沒心肝的,只有我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了。”

蘇沐澤垂下蒲扇般的眼睫,灑下一片陰影,沉聲道:“多謝母后體諒。”

太后疲憊的嘆口氣,站起來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那人手段厲害,皇上可要注意些,哀家年紀大了……承受不住再失去一個兒子的噩夢了。”

蘇沐澤看著面前這個穿著簡約樸素,連發髻都是簡單的挽了一下用根簪子定住的婦人,眼眶微酸,如果他母妃還活著,現在也會擔憂著給他整理衣物。

兒臣定不負母后厚望,蘇沐澤在心里暗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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