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來,血霖劍譜,繼而血霖七式。全部傾囊相授。而然當他學業有成之時確拒絕了顧青羽喊他一聲師傅。或許確實因為心中所托吧。
“問天何壽?問地何極?生合歡?死何苦?人生幾何?情為何物?蒼生何辜?”李俊抬起頭看著坐在眼前的這位師兄秦光,緩緩說出這句話,剛毅的面容確是輕微笑了下,“師弟,青羽那丫頭這次沒讓我們失望。”
“嗯?”他抬起頭,滿臉的無奈,便想在桌子上拿起杯子,低著頭,又倒了一杯茶,“這些年了,你最終還是喊了句師弟了。”
“先前我在杭州見過她使用血霖七式。”李俊平淡的說道,然而簡潔的話里面確有著各種復雜的情緒,“那個人已經開始行動了,你現在若想阻止還來得及。”他站起身子走了開去,頓了頓道,“我這次來是幫……”
“這事情我已然知道。”他放下手中茶杯站了起來,語氣里確有著一點悸動與無奈,“血霖七式,倒是你一次沒用過罷。”
“血霖七式……”他愣了下。抬著頭看著不遠處的山川,起起伏伏就像一副山水畫一般。看著清晰近在咫尺,然而確無法親手觸摸就想血霖七式一般。
幾十年了,從未用過一次,倒不是不會,確是不敢使用啊,七式,對應七句問話。到是在舞劍的時候想過。看著自己漂浮在半空之中,將真氣完全灌注到青霜劍中盡情舞動。看著那一摸摸青色劍氣,漫天炫舞。心中確越發的沉重,沒有一次使用,就算平時夜里練劍也只練到六式便罷。
這幾句話雖說簡短,然而,確每句每字都深深的刻在心里。人生幾何?情為何物?就算他能舞動,可如何才能猜詳呢?!
“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結。”秦光站起走在他的身畔,并肩而立,“能有幾人能夠真正的理解這七式呢?”
江湖之大,亦或者是江湖小,然而,心確無法滿足現有的事物。江湖生,亦或者江湖死,然而,心確無法能夠得到相等的代價。唯有時間才能夠闡釋過往吧。
“或許,讓她就此離開瓊華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她注定是屬于這片江湖的。”秦光走到他身邊嘆了口氣說道,“有很多事情是需要自己去體悟才能有所得。”
唯有夢醒花凋,方知前程過往。
許久,兩人未在說出一句話。只是抬頭佇立,看著遠處的云霧。
當顧青羽和呂生走在杭州大街上時,確已經正午時分。趕回瓊華。或許還需要很久。看著來來往往的商客,顧青羽心中到是有了些許焦躁。
“這樣走也不是個辦法,我看這樣,我去前面買幾匹馬吧。”呂生轉頭看到滿面陰郁的顧青羽便無奈的笑了下說道。
“好,我在城門口等你,快點!”顧青羽清冷的說道。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十年了,她從未改變,雖然秦光有時會輕微勸阻下,然而,確沒有任何作用。如同她對秦光所說的。人的心涼了,如何暖的起來呢?是啊,人的心涼了便怎么也暖不起來了。這句話自己明白為何又要勸說別人?之后便是秦光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嘆了口氣走了開去。
呂生走開,到是讓顧青羽心中有種莫名的踏實。十年來,這種感覺一直都伴隨著他。她似乎喜歡一個人獨處,一個人想著,一個人做著他該做的事情。就如同秦光說她的一樣,有時候真是覺得一個人、一柄劍,便是她的整個世界。和煦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在別人看來顯得更加清冷,不可觸摸。
仇或許已報。思雨,她知道,還有這位姑娘,或許跟她一樣,沒有了任何感情,平淡而冰冷。就想一抹無法沸騰的冰水。任憑陽光如何潑灑,任然散發出刺骨的寒冷。
彼此之間都過去十年,這十年來,每次看到教他武學的秦光,她總是想到他的女兒思雨。司命的死他無法忘懷。就想自己的親人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無法無法忘懷。那種痛,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就想如同一柄柄正在成長中的刀刃一般,在時間的摧殘下變得更加光亮,割裂出來的血口更加疼痛。既然是這般那便就算看了吧。冤冤相報何時才是頭呢?既然帶著仇恨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倒不如,一死了之,那樣便是放下了所有的恩怨情仇。有時,死或許是種消極遁世的心法,然而或許是種解脫。
她慢慢的走在街上,這段時間雖說時間不是很長,但多多少少接觸了一些所見,所聞,所感。原本那種冰冷的心里現在感覺到是有些波動。原來自己還沒有完全死透。想到這里她不由得苦笑了下。
原本走安靜的走著,然而,突然感覺有人從后面重重的撞了過來,回過頭,卻發現只是兩個約莫十一二歲的男女小孩在街上追逐玩耍。童趣未退的臉上此時到是顯得格外歡暢。
“對不對,對不起。”顯然是這位孩子的親戚朋友,拉著她,滿臉賠笑的說道。顧青羽輕微搖頭冷清的臉上莞爾一笑。
就在剛才,看著他們相互追逐玩耍,忽而想起了自己。那個時候,也是十二三歲,也是相互追逐玩耍。如此童真。然而,確依舊走到現在這般道路。看著那個男孩子,她倒是想到了十年前的他。
他,現在還好吧。十年未見,也不知道如何了,然而,不好有能怎樣呢?就想她十年前說的,這一切的發生,終究是無法回頭的。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或許結束便是另一個開始吧。
他和她從小就是認識,青梅竹馬,別人都是他們是天造地一對,地設的一雙。沒有任何人能夠比他們更加般配。可結果呢?或許這就是宿命吧。幾日之前所發生的事情或許能夠讓在江湖上名聲鵲起。或許江湖之人會由衷的羨慕他心中的那份榮耀。然而,她心里的那份感受又有多少人能夠感受得到呢?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當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體倒在她的劍刃之下,那種冰冷的感覺誰又能感受得到呢?
她終究是個女子,她終究無法一個人承擔這個江湖的血雨腥風。然而,當她拿著這柄劍踏入這一江湖之時,便就只能讓自己去適應,去適應那種生命體的悄然離去,那種隨手殺戮的快感。但當劍刃歸鞘的那一剎那,她似乎感受到了心在滴血。又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悄然離去。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看著那些沒有江湖恩怨的平民百姓,倒是有些羨慕了。她想這樣,但實際上確無法讓人做到全身而退。
原本還有仇恨,當得知那一男子已經亡故,心中陡然擁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歡喜,然而之后呢?空空蕩蕩,十年的仇恨在那一瞬間結束之后,并沒有給自己多少快感和歡樂,換來的確實是前所未有的惆悵和失落。冤冤相報何時了?是該放手了吧。他死了。那就一切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