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掌門得知你同意這件事情之后,擔心你的安危,讓我配合你行動這件事情。”那位男子眉頭皺了皺回道,對于這位冷若冰霜的顧姑娘,門中之人早就知道,當然他也聽到一些,確沒曾想到會是這樣冷淡,不覺得讓人有些煩躁。
“我看是江掌門派你來監視我的吧。”那位白衣女子冷言冷語,輕哼了一聲,手心一緊不由得握緊了那柄血霖。“既然不能信任又為何要用?”心中所想,然而卻未能說出。在這天下武林的中心——瓊華,她似乎并沒有在意,在她的眼里,除了這十年來悉心教導的師父,眼里并無她人。
“誰知道你……”話沒說完便被一抹冰冷的目光給咽了回去。那雙冰冷深邃的眼眸,那張蒼白而又冷峻的面頰,似乎不曾有過一點溫度,他下意識的打了寒顫退了一步。就在剛才那一瞬間,眼眸之中寒光閃動,或許在下一刻變回付出身家性命的代價也未可知。他畏懼了,縱然他也是個殺手,縱然他在這些年從來沒有過因為死亡而退縮,然而就在剛才那一刻,心里卻咯噔的一下。山門之中,顧姑娘,他早有聽聞,今日碰到,確實有些冷。
“你應該回去問問掌門該如何說話!”她停下腳步扭過頭,看了他一眼,繼而緩步離開,“鴉雀學舌,令人生厭。”
杭州,趙家門口。
“動手,趙家人雞犬不留。”那位白衣女子站在一所很簡單府邸門前閉上雙眼深深的呼了口氣冰冷的說出了這句話。簡單明了。然而在這樣的冬天里確然人不由的感覺更加的寒冷。
“全殺?!這……”站在他身后的那位與她一同而來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解。如今,瓊華雖然失去昔日的榮光,然而依舊是當今武林百年巨派,這般草菅人命確有些身份,難免讓江湖之人所不齒。況且,下山之時掌門特地交代,盡量要做到不濫殺無辜。
“還需要我再說一次么?她站在原地,握緊了手中佩劍,清冷的道。她當然知道盡量不傷及無辜,然而,這片江湖,真的能夠做到不傷及無辜嗎?如期然她帶著仇恨活著,倒不如死的干凈,仇恨,隨著時間的逝去,會變得愈加的強烈,那樣錐心刺骨的痛處,沒有人能夠理解。
“是,顧姑娘。”他站在身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這位白衣女子,單手招了招。五六名身著淺藍色長衫的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拔劍沖進府邸。片刻,原本還是安靜的趙家便想起了刀劍相互撞擊的聲響,怒吼聲,博殺生,撞擊聲,當然還有慘叫聲。混在一次,在這一瞬間無不令人驚心動魄。
末了,她也走了進去,趙家雖然不算當今江湖的武林世家,然而,確也是江南幾大門閥之一,與璧劍山莊有過之而不及。而趙純風更沒有把百年巨派的瓊華放在眼里,曾多次在武林比武盛會之中冒言頂撞,當面羞辱。瓊華掌門佐江已然把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府宅里的喊殺之聲慢慢低了下去,兵刃的撞擊頻率也愈發的減緩,繼而停止。一步一步,她緩慢走了進去,手中佩劍已然握緊,當跨過門檻,便從地上看到一灘灘的褐紅色的鮮血,那是血液氧化之后的顏色,濃重的血腥味肆無忌憚的沖入她的鼻孔之中。整個山莊此時已然一片狼藉,死人,此刻映入她的眼簾之中的,全都是死人,那種恐懼,怨恨,痛苦的表情,當一劍刃刺入胸膛之后,便為止凝固。生命在那一瞬間完全蒸發,只留下還未能反應過來的尸體。
她,緩步,往內堂走去,一路上,用腳踢開擋在她面前的那些尸體、殘缺的肢體、器官。邊走邊看,似乎在她的眼中,這將是一幅幅絕美的畫卷,那是屬于強者的畫卷。或許這一刻,她在欣賞,亦或者是在沉醉。她勝了,這場毫無懸念的斗爭已然在她動手之前便已經知道。然而,看著這一副場景她沒有歡笑,心中沒有一絲快感,跟沒有勝利者的驕傲與自豪,擁有的確是一股股無法覆蓋的悲涼。那種悲慟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混合著血液,充斥著她那每一寸血管。
劍——已然在那一劍鞘中躺著,然而此時確發生了一點點的嗡鳴之聲。名劍認主,或許在這一刻那柄曾經飲血的血霖應和這她的內心顫栗吧。它終將被帶入這片江湖。這片已是闊別十余年的江湖。
十年之前,也曾是這般場景,然而,十年之前她確實滿臉的恐懼與不安,但此時確是滿臉的漠然。“死了多少弟兄。”她嘴角微動,邊走邊說。原本那一身似雪的白衣此時確沾滿血跡,如同一朵朵綻放開來的血色薔薇,鮮艷奪目。
不知道何處飄來的一陣風,充滿了血腥的味道,然而,她沒有一絲動容,就連她的眉頭都未動一下。
“犧牲了三個弟兄。”與她同走的那位男子應道,簡短的一句話確帶有一絲顫抖。走入江湖已有數載,這樣場景他還是第一見到。這次搏殺,又有多少人成為刀下亡魂。他不敢相信這樣的命令會出自于一位白衣女子之口。他從新心底的不得不重新打量一下這位顧姑娘。
“你恐懼了?”她轉過頭看著他,清淡的質問,卻發現陪著她一起走動的那位男子面色蒼白如雪。甚至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他低著頭只是看著腳下的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泊。她譏笑輕哼。
“沒……沒有。”似乎是被說到內心深處,整個身子顫栗了下,只是手中的那柄佩劍越發的握緊,或許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那顆顫抖的心加一點點慰藉。
“呵,恐懼便是恐懼,又不丟人。”顧青羽譏誚,“也不止一次。”她每次說話都是這般尖酸刻薄,不留任何余地。他猛然停下身子,原地駐足。而她確已然緩步前走。看著走在前面的顧姑娘,心中一顫。是的,雖說已然行走江湖數載,然而確每次殺人之后都能完全放下,那種對生命的敬畏與生俱來般纏繞著他,不曾離去。不知多少次他都從噩夢中驚醒,一頭冷汗涔涔而下,濕透了他的衣袖。那一張張死去的面孔,如若一個個幽靈一般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