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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千里之外

天色已經大亮,汽車的鳴笛聲此起彼伏。惜光望著天花板呆了幾秒,才想著這是宋渝生的辦公室。她昨晚等得辛苦,扯過毯子的一角,直接在房間里空置的床上睡了。

宋渝生不見人影,惜光在屋子轉了轉,想找個地方漱口洗把臉。

辦公室里頭確有一個隔間,惜光卻發(fā)現(xiàn)隔間的墻上還有一扇門,與隔壁相通。顏色刷得雪白,不仔細看,真一眼瞧不出來。

鬼使神差地,惜光推開了那扇門,入眼一片黑暗。

拉上的窗簾嚴嚴實實地遮擋住來自外界的光線,惜光壯大膽子往里走兩步,好像踢倒了好幾個藥瓶,藥丸散落一地,發(fā)出響聲。沿著墻壁,摸到的是一排衣架,上面掛著一件男式的襯衫,有淡淡的煙草味道。

惜光打起了退堂鼓,心想這里應該常有人來,冒昧闖進來不太好,正準備退出去,轉身碰到一個人。

她的整張臉直接撞在一個赤裸的胸膛上,干燥溫熱的皮膚緊緊貼著她的臉龐,腳下也沒怎么站穩(wěn),雙手下意識地抓住了對方長褲上系的皮帶,順帶又摸了一把細腰。

時間連同她的大腦,一起凝固了好幾秒,然后,“啊——”

惜光特別不淡定地黑暗中狂奔,奪門而逃。

惜光氣喘吁吁地出了醫(yī)院大門,坐在臺階上給宋渝生打電話,打聽著:“渝生,你……你辦公室隔壁是病房嗎?”

宋渝生說:“不是,是我的一間心理咨詢室。”

惜光問:“那……那平常有人在里面么?”

宋渝生說:“一般都沒人,因為我最近時間有點忙,沒接幾個病人,都給打發(fā)走了。怎么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有什么事?”

惜光說:“沒……沒事。”不就是撞鬼了嘛,人這一輩子,哪能不遇見點靈異事件?再說她還占鬼的便宜了,也沒虧。她像模像樣地安慰自己,就是尾音有點兒顫。

宋渝生說:“沒事就好,我本來還想打電話叫你的,怕你睡得太晚,今天周五,也不知道你上午有沒有課。”

惜光從臺階上蹦起來,繼續(xù)見鬼般的狂奔,“我真的有課!”

宋渝生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含著笑意,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通話結束,悠哉悠哉地從醫(yī)院長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徑直往隔間走,推開墻上雪白的門。

顧延樹套上襯衫,正低頭扣扣子。

“昨晚睡得怎么樣?”宋渝生一邊問他,一邊把窗簾拉開。

房間頓時明亮起來,陳列擺設可清晰入目。地板上是七零八落的白色藥片,長形的木桌上散亂著文件和金融周刊,煙灰缸里堆滿煙蒂。唯一整潔的,是正中央的那張單人床。

宋渝生看著墻上的圓鐘,“按理說,你昨晚照我安排的劑量服了藥,應該再晚半個小時醒才對。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顧延樹睥了他一眼,“那意外不是你費心安排的嗎?”

宋渝生笑容無辜:“我冤枉。”

“你最近太閑了,阿生。”顧延樹走到桌前,挑了幾分文件出來,“我今天下午去顧氏開會,晚上要回老宅,爺爺說有事要交待,應該會在那邊住一晚。”

宋渝生點點頭,“顧爺爺這是要召喚你回去談談心,探探底了。”

顧延樹開車回老宅的時候,太陽還沒落山。

老管家告訴他,前些日子顧司令在后山開墾了一片地,種了胡蘿卜番茄和芹菜,現(xiàn)在還在那邊挖土澆水,準備再撒一點大白菜的種子。

“奶奶呢?”顧延樹問。

老管家笑著指了指隔壁的那棟別墅,“在溫家打麻將,這幾天癮重,不叫吃晚飯就不回來。”

顧延樹沒再多問,徑直往后山去了。

夕陽的余暉染紅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巒,地面是重重疊疊的樹影。顧延樹逆著陽光,先看見一頂草帽。

顧長行拿著鋤頭,彎腰在翻地,身上的褂子已經濕透了,腳上穿著的是一雙綠色的解放鞋。幾包菜籽和軍用水壺放在小道上,還有一個不銹鋼的大水桶立在一旁。

“爺爺——”顧延樹喊了聲,把袖子挽起來,接過鋤頭,“我來吧。”

“回來了?”顧長行叉著腰,站著歇氣,取下草帽扇風,看著高大挺拔的孫兒心里覺得寬慰,問:“這段時間學習怎么樣?”

“功課都沒落下。”顧延樹說。皮鞋鞋底沾著一層濕土,變得厚重,他索性就脫了鞋,扎起褲腿,赤腳踩在地上,動作熟練地把土壤翻新。

“公司怎么樣了?”顧長行問。

顧氏旗下的公司大部分交由陸婉涼打理,這幾年顧延樹漸漸參與到管理和運營中來,一些重大的決策,也是他單獨做的,行事果斷,處事老道,不像是一個少年人就能有的魄力。顧長行一直持觀望態(tài)度,并未插手,也確實從未令他失望過。

“一切都好。”顧延樹言簡意賅地回答。

“那就行了,你做事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成,我也不好多插嘴說什么了。爺爺老了,今后是你們這輩人的天下……”顧長行頗有感慨,拿著軍用水壺灌了一口水,“你從公司回來的,沒和你母親一起?”

“她晚上有個商業(yè)晚會要參加,一開始就答應了人家的,又不好突然反悔推辭說不去。”顧延樹抖落腳背上的泥,漫不經心地說。

顧長行了然地點點頭,沒再閑下來,拎著水桶跟在后面澆起水來。

入夜,謝家熱鬧非凡。除了還在外面鬼混沒回來的謝非年,老老少少,一大家子的人都在。

謝江川戴著一副老花眼鏡,正在看電視新聞播報。C市一名五十歲婦女產下六胞胎,X城男子失足掉進下水道十五天后奇跡生還,R完小二年級數(shù)學老師體罰學生……

緊挨著老人坐著的是才從醫(yī)院出來的謝諾,踩踏事件發(fā)生時,她雖然有謝非年護著,但架不住粉絲們的熱情,手還是骨折了,打了個石膏。

謝諾原本歪在沙發(fā)上打瞌睡,看見顧延樹進門,又來了點精神,把身子坐直了。她的那些叔叔嬸嬸們打趣,“咱們諾諾是不是看見金子了?怎么一雙眼睛突然就放光了,哈哈哈……”

謝諾也不害羞,起身迎顧延樹,開心地問他:“你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顧延樹跟屋里的長輩一一打過招呼,說:“給謝爺爺來送禮的。”他手里拿的是裝裱古樸的一幅字。

謝老爺子粗人一個,偏生有個附庸風雅的愛好——喜歡書法。尤愛草書大家懷素,筆法勁瘦,別具一番風骨,姿性顛逸,于紙上千變萬化,而法度具備。

顧延樹花了半天時間,臨摹的是懷素的《小草千字文》,屬懷素晚年作品,絢爛之極而復歸平淡之作,也最是貼合謝江川現(xiàn)今的心境。

謝江川看過之后果然滿意不已,夸贊了幾句,說這是收到的最有心的一件禮物。

“爺爺你先前可不是這么講的,”謝諾表示不滿意,作嬌嗔薄怒樣,“明明是我送的墨鏡最好,讓您戴著帥出了新高度!”

謝江川笑罵:“小丫頭片子!”

閑坐了一會兒,外面突然下起雨來。顧延樹向長輩們告辭,謝諾送他出去。

謝家別墅的側門前有條長廊,園丁在兩旁撐起支架。紫藤花順著木桿攀繞而上,紫色的花穗垂綴而下,形成一道優(yōu)美的景致。朦朧的水汽蒸騰,雨夜里風情更甚。兩人撐傘走在其中,謝諾想說點什么,也怕擾了氣氛。

顧延樹卻是個煞風景的,率先開口:“你手上有傷,容易沾上水,別送了。”

“你很擔心我?”謝諾仰起臉龐,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滿含期待,俏皮地問:“延樹,你有沒有那么一點喜歡我?”

“你送我出來,要是被淋濕,我不好和謝爺爺交待。”

“你——”謝諾氣急,看著面前默默替自己撐著雨傘的少年,心底泛起倔強,“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顧延樹無奈:“諾諾,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那我宣布,我不接受這個事實。”

謝諾自小眾星捧月般被寵到大,進入復雜的娛樂圈中發(fā)展也有謝家一路保駕護航,順風順水。她人生中最大的挑戰(zhàn)和挫敗,就是遇到顧延樹,喜歡上他,卻得不到他的喜歡。

雨點打落在紫藤茂盛的花葉上,嘈雜又寂靜地回響,謝諾深吸一口氣,對著夜色大喊:“顧延樹,我喜歡你!我不會放棄的!”

“二哥說,你其實心里早就有了喜歡的人,但是我不相信。”

顧延樹握住傘柄的手指驀然一僵,腦海里浮現(xiàn)那張?zhí)^于熟悉而念念不忘的臉,冷清地微揚著嘴角地笑了笑,說不出的譏諷,“是嘛,我也不太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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