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的西都，鉛灰色一片，據青瓷說，往年這個時候，已經開始下雪了。

似乎習慣了早起，即便今天是周末，李顯依然起的很早。

他本以為自己起的已經夠早了，哪想院子里的桂花樹下，早已有了徐千凝晨練的身影，露水輕輕沾在她修長的眉毛上，在第一縷晨輝中晶瑩剔透。

門外傳來貨郎叫賣聲，那熟悉的韻律勾起了李顯兒時的回憶。

他打開門叫住了貨郎，要了三串糖葫蘆和幾塊麥芽糖，付了兩元錢，讓貨郎不用找了。

徐千凝收回了手腳的動作，長出一口白氣，一抬頭恰好看到了正舉著糖葫蘆的李顯。

“千凝，吃過糖葫蘆沒？”李顯招了招手。

徐千凝搖了搖頭，這才知道李顯手中的那串被糖漿包住的紅色果子，叫做糖葫蘆。

李顯將糖葫蘆塞進了她的手里，笑著說道：“許久沒有嘗過兒時的味道了，據說我們這代，小時候沒有吃過糖葫蘆，就沒有一個完整的童年，你嘗嘗。”

似乎是勾起了徐千凝的心事，她的眼神有些黯淡，輕輕將糖葫蘆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先是皺了皺眉，緊接著眼睛也變得明亮起來，像是閃著星星一樣。

“好吃！謝謝你，阿顯。”

聽到阿顯兩個字，李顯愣了愣，這般叫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卻沒有過多在意。

這時，青瓷推開了房門，一眼就看到了李顯手中的糖葫蘆，邁起小腿跑了過來，嘴里開心地念叨著：“哇，哥哥，哥哥，你買了糖葫蘆！”

“來，青瓷，給你的。”李顯將另一串糖葫蘆給了青瓷，自己拿起剩下的一串嘗了起來。

“我的呢？”杜家明倚在房門，酸酸地說道。

“你這么大個人了，還吃什么糖葫蘆？”李顯知道杜家明是在開玩笑，也笑著說道，“要不我這串還有一個，給你？”

“算了，我還嫌棄呢。”杜家明擺了擺手。

“老杜，早飯你們一般吃啥？”李顯問道。

“門口有賣豆腐腦的，有賣豆漿油條的，我和青瓷一般去拐角那家，看你們喜歡吃什么吧。”杜家明伸了個懶腰，取了牙刷，擠上牙膏，開始漱口。

“那我就不管你了，千凝，青瓷，我們去吃早飯。”

李顯招呼一聲，帶著兩人就走了，也不顧身后杜家明含混不清地呼喊。

早飯過后，李顯想起昨日那一群打手，不由皺眉說道：“你哥一個人待在醫院不安全，我看這樣吧，把他接到這里，再安排一個醫生照看。”

徐千凝倒是沒有什么意見，她哥能有一個更好的環境，她是求之不得，只是對李顯有多了一份感激。

兩人說辦就辦，立馬前往醫院辦理出院手續。

徐千鈞上了車，身體依然虛弱，詫異地問：“發生了什么事？”

“沒事，就是醫院的環境太吵，不適合養病。”李顯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

徐千凝幫腔道：“是啊，哥，醫院不方便，我又不能時時照顧你。”

徐千鈞雖然心中仍有疑惑，卻還是沉默下來。

進了四合院，他差點以為走錯了地方，別的地方都是一片荒涼，唯獨這里綠意盎然。

李顯又收拾了一個房間，讓徐千鈞住下，他的心思已經想到了未來，將來他準備發展影視行業，自然少不了人脈，而徐千鈞則是他溝通香江的一個橋梁。

對待徐千鈞兄妹，他一半出自利益，一半發自內心。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三天之后，李顯接到了四爺的電話。

他帶著徐千凝立馬風急火燎地趕到古玩街，電話里四爺只說找到了那個老毛子，具體怎么找到的他并沒有交代。

一見到四爺，李顯便問道：“四爺，那老毛人子呢？”

“兄弟，別急，人一會就到。可你得先跟我說說，這個蘇聯人的錢到底怎么賺？前幾天看新聞說，這蘇聯已經解體了啊，那邊局勢亂糟糟的，說不定還要打仗，生意怎么個做法？”

四爺的心思在蘇聯生意上，他開門見山地說道。

“四爺，你是我大哥，我也就不對你隱瞞什么，正因為那邊局勢太亂，所以我們才有利可圖，要是蘇聯沒解體，他們自己人還干不了走私的事情。”

李顯抿了一口茶，悠閑地說道。

“走私？”四爺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李顯。

“沒錯，不過不是我們走私，是蘇聯人，或者確切地說是俄羅斯人、烏克蘭人……”李顯笑道。

“你打算怎么做？”四爺謹慎地問道。

“那邊最缺什么，我們就賣什么，比如我們現在喝的茶，早上用的毛巾、牙刷、牙膏，這些對我們而言，再普通不過，可對他們來說，是比飛機大炮還要貴重的東西。他們現在的情況是，空守著一堆鐵疙瘩，卻連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都短缺。

四爺，你想想，這其中有多大的商機？”

李顯加大了聲音，擲地有聲地說道。

四爺眼睛一亮：“你是想讓那老毛子干走私的事情？可他可靠嗎？”

“可不可靠我說了不算，而是由利益趨使，可別告訴我，他是個愛國者。”李顯嘲諷地笑了一下。

“那老毛子叫巴比諾夫，是烏克蘭人，最近被公安抓了，因為收購文物，我讓人給他保釋了出來。”四爺思索了一番，點了點頭，同意李顯的說法。

“他平時來這邊都干些什么？”李顯好奇地問道。

“這人有兩錢，可從來不買貴重的古董，只是在一群破爛里面淘寶。”四爺鄙夷地說道。

這時，老幺走了進來，在四爺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人來了。”

巴比諾夫的塊頭很大，足有一米九那么高，長著一雙精明的眼睛，然而整個人看起來又十分憨厚。

李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認為他是合適的人選。

“你好，謝謝吳先生將我救出警局。”巴比諾夫躬著身子，用十分生硬的普通話打了招呼。

“小事而已。”四爺隨意揮了揮手，讓他自己坐下。

巴比諾夫欠著身子，問道：“吳先生請我來，有什么事嗎？”

李顯接過話茬，笑道：“巴比諾夫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李顯。”

李顯伸出了手，巴比諾夫一臉茫然，卻還是禮貌地伸出了右手，“你好，李先生。”

兩人握了握手，李顯又說道：“不知巴比諾夫先生對于蘇聯解體一事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