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低頭。”

眼神清明的趙鐵，聞言，垂下眼睛，不去直視龔志手中的傳承法珠。

“凝神，不要有雜念。”

在龔志變得鄭重的聲音中，賀茂放置下了香爐，上有趙鐵眼饞已久，買不起的一株‘謐神香’。

“我要開始傳法。”

連忙摒棄心中胡思亂想的趙鐵，慢慢放空思緒。

金絲縷縷，陡然錦盒內的傳承法珠發出咔嚓數聲，金輝大放異彩，映得客廳金黃海洋，若非棋盤設下的封禁，定會透出客廳，驚動整個黃氏，乃至青湖縣。

經由龔志的催動，傳承法珠仿是流淌出金黃液體，內含無數仙道韻文，重重疊疊。

香煙裊裊，燭霧中似有人禪唱眾妙之音，忽遠忽近，匯同金液鉆入趙鐵的七竅。

斗轉星移般，趙鐵重新進入到仙宮地，天空仿是六月驚雷，天地變色，一縷金黃沖破天地虹膜，撞向中央土壤。

“六丁金宮，恒宇初生，秉天地之氣，立仙之基......”

隨著金液進入，大地開始起伏，偶有下陷，偶有上升，地勢不斷在演變，金液匯聚到一個個深坑。

趙鐵來不及多想，心神就在莫名的禪音中引領修煉的道力進行蛻變，氣霧緩緩分出清濁二氣，濁氣下沉，變化成金色物質，清氣上升，匯聚成光點。

同時，隨著金色物質出現，他的身體多了一點厚重感，只是這一切因他沉溺在道音中，暫時沒能分神察知。

時間過去，光點漸變大，宛如光斑火焰般。

金液在延伸，緩緩在平地上勾勒出金色宮殿出來，只是很虛幻。

細看下，似有趙鐵修習的仙道韻文在上流轉。

一如之前，他所看到的景象。

忽然，金液耗盡，宮殿勾勒完整，濁氣在不斷充實宮殿的地基，金磚鋪就。

回到外界客廳，盤膝坐在地上的趙鐵，不斷裊裊而升的煙氣，龔志和賀茂相視一眼。

“賭不賭？”龔志仿是想起了第一次修習仙宮后，受到黑衣衛老人的調戲所出的丑，不由跟賀茂打起賭。

賀茂沉吟會，說道，“五步倒。”

“五步，你是不是太小看人了，他雖只是平民，能讓公子看上的人怎么都要七步再倒。”龔志戲謔的說道。

仙宮之重，兩人都深有體會。

不是他小看趙鐵，就算他們這些人曾事前知道，但身體還是一時難以適應身體的變化，走不了幾步就倒了下來。

日落月升，轉眼一天過去。

駐足空中，趙鐵俯視下方宛如翻天覆地的變化，小火球般的光斑，小片白云，隆起的小山坡群，缺水的蜿蜒河床，金色的宮殿......這就像是片小天地。

屬于他個人的天地。

“這就是仙宮之名的由來么？好漂亮。”

他由衷贊嘆。

眼前的天地雖缺少生機，寸草不生，但經由仙宮演變，種種一切象征，他總覺有一天，這會是片生機之地。

此時，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修習仙術。

仙宮與仙術缺一不可。

從孫師得知，只有習得仙術，他才能施展種種道力的偉力。

心神下沉，趙鐵睜開了眼眸。

“起來，走幾步。”

賀茂眼角閃過一絲幸災樂禍，有點了興致。

懵然，趙鐵聽到了龔志的話語，沒有細想，站了起來，尚未走動頓感身體重心失衡，身形趔趄，差點就栽倒在地。

‘這是想看我出丑，要是打得過，我非把你揍得連他婆娘都不認識。’

他想起之前龔志說過的話，反應了過來。

“這是黑衣衛的傳統，觀察你有幾分本領。”龔志看著不動的趙鐵，一本正經的胡說。

‘看在還有你教授仙術的份上，我.....我就忍了。’

深吸口氣，趙鐵緩緩踏出修仙宮后的第一步，有些趔趄，身體很快在習慣來自仙宮的重量。

又一步。

他仿是懷著漫步月球的步伐，每一步都是意義不菲，出丑與否。

踏。

又一步，來自仙宮的重量造成的影響已然消弭了大半，只是動作有些怪異。

‘有點意思。’龔志看著趙鐵的動作，眼眸閃過訝然，隨即露出一絲興趣。

踏踏。

逐漸行走自如的趙鐵，轉了兩圈，那絲身體的不自然已然消弭于無形。

“行了，坐下來吧。”

在看不到趙鐵出丑，龔志出聲停止了趙鐵無謂的行走。

賀茂的眼神變成平淡如水。

結果雖是有些出乎兩人的預料，但沒有什么好驚訝，如趙鐵一般快速適應，不是沒有人做到。

只是令他們明白一點，那就是趙鐵身體天賦不錯，至少比他們好。

但那又如何，趙鐵在他們眼中還是初生牛犢，天賦雖好，但成長那是需要時間。

中途殉落，未嘗不會。

北地人看重潛力，但更看重現有的實力，只有實力才贏得人的尊重。

在趙鐵目光中，龔志又掏出一個錦盒。

“仙術不易有，硤城暫時只有一顆如意的仙種，剩下的仙種需要從郡城調遣，霍光公子已在安排，在你入道院前會送到你的手上。”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錦盒，一如六丁金宮般，透明的珠子里面是一顆散發光曦的種子，似有仙道韻文轉動，流光溢彩。

‘這就是仙種，怎么就像種子。’趙鐵心里閃過一絲狐疑。

賭輸了龔志并沒有記恨趙鐵，他的心胸還不至于那么狹隘，反而是頗為欣賞。

或許人的成就不是由天賦限制，但天賦出眾的人總是會容易得到其他人的賞識，尤其是同一身份，沒有利益沖突的時候。

龔志瞧見趙鐵的疑惑，不由多解釋兩句。

“什么是仙術，幾乎是眾所周知，哦，不，應該是氏族眾所周知的信息，仙種長成的大樹，一字之差，好聽點罷了。

之所以要道力大圓滿才去尋覓仙宮地就是想要讓仙宮地擴展越廣，如此一來，仙樹就能更快成長，這些學識在道院是入門基礎，前面私塾會教，后面入院后，你便知。”

趙鐵蹙起眉頭，思索著龔志的話，‘仙術是仙樹？’

若非是出自龔志的口，他怎么也想不到。

“張口。”

趙鐵聞言張開嘴唇。

咔擦一聲，珠子破開，仙種徑直朝他的口飛入，仿是異物滑入他的大腸，隨之身體刺痛，消失在身體之內。

“進入仙宮地，自己覓塊土壤栽下仙種，仙樹根須可以消除地界阻力，多施展仙術，能令仙樹長得更快。”

“隨意那塊地都行？”趙鐵詢問。

“只要你不是種在仙宮，任何一塊地都能種出仙樹，盡量種深點。”龔志答道。

閉目凝神，趙鐵于仙宮地浮現，只見空氣懸浮著‘如意’仙種。

念之至，‘如意’仙種飛向他的手掌，隨之身形下降，落在地上駐足。

“任何土壤都行，說明了仙種存活力很強，話是這么說，但土壤肥沃，水源充足，呃，好像都是一樣的土壤，沒有水源。”

他看著腳下的土壤，想起干枯的河床，暫時好像沒有區別，條件都差不多。

最終，他飛到距離干枯的河床不遠處的土壤。

“栽下么？”

意念一動，六丁金宮閃現著金輝，前方的土壤開始下陷，形成一個深坑。

隨著下陷越深，四面八方傳來一股擠壓的力量。

不到三尺深，他來到坑前，迅速丟下仙種，看著仙種落在坑底，驀然間，擠壓力量更加壯大了幾分。

“會不會壓壞仙種？”太欠缺仙道知識的趙鐵不由有些忐忑。

仿是不給他猶豫的機會，土壤涌來，埋沒了仙種。

“應該不會，那是仙種啊。”

就在趙鐵自我安慰時，一株嫩芽破土而出。

與此同時，他多了施展‘如意’仙術方法，仿是種本能般。

沿著嫩芽感知，土壤下俱是細長根須，密密麻麻，更有仙道韻文在閃動。

“原來是這樣。”當他想要說出來，但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就像是人已知數學公式，許多會把數字代入去解已知公式，卻不能講得明白，就因其內所含的仙道韻文，趙鐵才懂個皮毛。

“暫時只能用手接觸，并限制在死物的范圍，靈性較少的物品也行，那么偃兵的靈性如何，它給黃氏造成這么大的亂子，應該不是我能應付。”

初習的仙術，對于趙鐵來說，還是有很多的弊端，但卻足以讓他嘆為觀止。

不愧是修仙者夢寐以求的仙術，竟能賦予人施展想象中的能力。

可惜，仙術有限。

以他一重仙宮的承載范圍，只能讓他種下三顆仙種。

正是如此，起源三仙術才會被冠以起源之名。

‘之前倒是忘了問，等會有機會問一下龔志，仙術有限是限定在仙宮一重，還是以后皆是這樣。’

趙鐵心里有些懊悔，竟沒有搞清楚仙術有限的真正含義。

這段時間，他因未知威脅，孫師也因偃兵之故，配合黃林二氏族巡守在青湖縣內各村，防止偃兵造成太多百姓傷亡。

意念消散，他從仙宮地出來。

仙樹帶來的重量遠弱于仙宮，幾乎可以忽視。

趙鐵起身拱手行禮，“龔志大人，我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還有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