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空就跟沒看見似的，他側頭看向一旁的顧棠：“接下來你還想去哪里？”

顧棠看了秦雪空一眼，然后轉頭去看嚎叫得更大聲的丫鬟。

“我會醫術，讓我來！”顧棠露出一個微笑，只是這個微笑看起來不太美妙就對了……

顧棠直接上前一步蹲了下去，乘著那丫鬟還沒反應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火速地、果斷地、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掐住“不省人事”的少女的人中。

“嗷——！！！”

楚荊發誓，這絕對是他自出生以來聽見過的最慘厲的尖叫聲，連他審訊犯人動刑的時候都沒聽見過這么響徹云霄的叫聲。

他也不是沒見過師父行醫時掐人中，但叫聲絕對沒這么刺激，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小棠一定是故意的！

那名“昏迷不醒”的少女被顧棠這么一掐整個人直接從地上蹦起來，速度之快彈跳距離之高讓顧棠嘆為觀止，情不自禁感嘆一聲：“好一個骨骼清奇的練武奇才！”

那少女站起來后一雙眼睛怒視著顧棠，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么顧棠現在肯定被她的眼神挫骨揚灰了。

盡管眼神令人畏懼，但少女臉上嘴唇上方鼻子下方那塊被顧棠掐得紅彤彤的皮膚實在是醒目得很，這么一來反倒讓她的表情顯得頗具喜感。周遭圍觀的人，定力好的憋笑憋得渾身羊癲瘋似的發顫，定力差的則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棠沖這名對她怒目而視的女子笑得單純又無辜，嘴上卻似吐刀子一般道：“看來我的醫術還可以嘛，這位小姐這么快就醒過來了！”

掐個人中算哪門子醫術！華服少女無聲尖叫，她能肯定這個笑得賤兮兮的丑八怪絕對是故意的！

“嗯，小棠真棒。”從頭到尾沒開口的秦雪空此刻一臉認真地看著顧棠說道。

華服少女：“……”嚶嚶嚶嚶男神是瞎了嘛！

她揉了揉被掐紅的部分，接著頭一甩，看著顧棠傲慢道：“我乃渭水城葉家嫡三小姐葉倩，你算哪根蔥？敢這么對我？”

周圍的人聽說葉倩自爆身份，看向顧棠的眼神不免同情起來。

你問葉倩是誰？那可是渭水城的混世魔王！偏生她還極受葉家上下寵愛。

你問葉家是什么？這么說吧，戶部尚書葉臨寒，大理寺卿葉問天，宮里的淑妃葉氏，這些人聽說過沒？那可都是葉家的人！葉倩這個身份別說是在渭水城霸著走，就是在京城橫著走都沒人敢說什么！

這個看起來笑得像朵迎春花一樣明媚的小姑娘麻煩大了，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照著這位混世魔王的性子，怕是沒什么好下場啊！

別人知道葉倩，葉家是何許人何許事物，顧棠可不知道，她自小生長在浮蘆山，出來后又一直混跡江湖，別說官場了，就是江湖上的人都認不全。此時葉倩拋出葉家，本是想嚇唬嚇唬顧棠，看她瑟瑟發抖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的樣子的，誰知道顧棠居然一臉茫然，還轉頭看向楚荊，眼神示意他這個葉家能不能惹？

楚荊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內心卻暗自嘀咕等你和你娘的真實身份大白于天下，別說是這個葉倩了，就是她家老子葉臨寒都得讓你拔著胡須玩！

顧棠見楚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便斷定這個葉倩她顧某人是不用怕滴，遂笑著對葉倩道：“啊！原來是葉小姐，久仰久仰！”

葉倩鼻子見顧棠怕了，“哼”地一聲，鼻子翹到天上去，傲慢道：“你現在跪下對我磕三個頭，大聲喊三遍‘小女子冒犯了葉姑奶奶，罪該萬死，求葉姑奶奶原諒’，我便可以考慮放過你，否則的話，哼哼！”

秦雪空眼神一寒，顧棠就是他的逆鱗，他自己都不舍得罵她一句，這個葉倩她怎么敢！

他指尖開始蓄力，竟是對葉倩動了殺意。

顧棠早就察覺了，連忙伸手握上他的指尖。秦雪空頓了頓，終是卸了內力。

顧棠倒不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只是覺著這個葉倩貌似還挺好玩？她不免玩心大起，逗著她道：“原來是姑奶奶呀？您今年多大了呀？看著倒是挺年輕，晚輩失敬失敬。”

“你——”葉倩氣得渾身發抖，她伸出一只手指著顧棠的鼻尖，正準備破口大罵，可顧棠身旁的秦雪空突然眼神一寒，一雙鳳眸陰測測地盯著她。

葉倩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渾身發冷，她頂不住秦雪空的眼神，對著顧棠虛張聲勢道：“你……你給我等著，本小姐不會發給你的！”

緊接著馬上抓著丫鬟的手快步離開了。

圍觀群眾有些茫然，葉小魔王怎么就這么走了？這……今日的太陽是打西邊兒出來的不成？！

不管怎么說，葉小魔王撤了，這瓜也就吃不成了，周圍的人被秦雪空和楚荊比冰塊還冷的眼神一掃，瞬間如潮水一般褪去。

雖然楚荊表示這個葉家她可以不看在眼里，但是顧棠有些擔憂自己給楚荊招來麻煩，便問他：“大師兄，這個葉家是什么來頭啊？”

“哦，葉家現任家主是當朝的戶部尚書，旁支有一個是當朝大理寺卿，還有就是……”楚荊偏頭想了一下：“那個葉倩的嫡姐還是堂姐是個宮里的妃子……大概就這些吧。”

“有官家背景的啊。”顧棠道。

江湖與朝廷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雖然這個葉家貌似很強大，但她浮屠山和楚云樓的背景又不是虛的，更何況浮屠山可以說是江湖上的皇家，某種程度上來說，她說不定比葉倩背景更硬呢！

想到這里她不禁咯咯地笑出了聲。

楚荊顯然知道顧棠在想什么，白了她一眼。

這個傻妞喲！你可知你娘在官家那邊是什么身份？

夜已經深了，夜市上的人流量也沒有早些時候那么多了，倒是偶爾還有一兩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著。

秦雪空與楚荊對視一眼，皆知時候差不多了，便帶著顧棠離開了東街夜市，開始往北街早上那家店而去。

北街沒有夜市，這里的晚上冷清得有些可怖，偶爾從深巷里傳出一兩聲夜鳥沙啞的叫聲，更顯得這里陰森森的。

顧棠一路上都有些畏縮，秦雪空知道她怕黑，一路上都緊緊著拽著她的手。

很快他們便在一家門口點著兩盞昏黃小燈的店鋪前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