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微涼。

這是顧棠的第一感受。然后她才意識到秦空對他做了什么，一時間臉色爆紅。

室內一片安靜，窗外依稀傳來遠處繁華街邊商販的叫賣聲，游人來去匆匆的步履聲，車輪碾過青石板街道的咕嚕聲。有風吹過，窗戶“啪”的一聲合上，將室內的靜謐與室外的喧囂完全分隔開來。

她伸出手想推開秦空，許是秦空注意力沒在這方面上，一推之下竟還讓她得逞了。

她望著天花板，默默地給自己催眠：“就當是被狗咬了吧......”

秦空看著她鵪鶉樣，忍不住悶笑出聲：“平時看你大大咧咧的，沒想到這樣就害羞了啊。”

顧棠紅著臉惡狠狠地瞪他：“你再說一句試試？”

不過因著酡紅的面龐，這威懾力有幾分可想而知。

秦空也不逗她了，他拉著顧棠到一張榻上坐下，順勢環住她，讓她依偎在自己懷里，試探性地問道：“小棠，待血色教的事情解決后，我們便成親吧？”

顧棠有些害羞，但已經早就暗下決心的事情，此時倒也是大大方方地承認。

秦空心下歡喜，無論多少次，聽見顧棠愿意嫁給自己，都能打心眼里地感到欣喜，趁此間氛圍正好，他也沒打算把身份的事隱瞞太久，便小心翼翼的開口：“無論我是什么身份嗎？”

一雙眼睛不錯眼地盯著顧棠的反應。

“嗯?！?

“那......假設我只是一介農戶商販呢？”

“嗯?！?

“那……假設我是一個街頭乞丐呢？”

顧棠有些哭笑不得，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比喻，但秦空正問到興頭上，她自然是順著她的話往下答：“嗯?！?

秦空暗忖：“他這浮屠山教主怎么也不會比個街頭乞丐差吧？”

遂開口試探：“那......如果我是秦雪空呢？”

“嗯……嗯？”顧棠一愣，從他胸口起身，臉色隱晦不明地看著他：“秦師兄……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浮屠山教主秦雪空，秦空。

其實對于秦空的身份，她早有懷疑，就拿今天的事情來說，秦影對秦空，似乎關心過了頭？

秦空說過，他是大概四五年前進的浮屠山，按道理，秦空與秦影只是屬下與組長的關系，為何秦影對秦空的態度與對其他人的態度不一樣？

若說是照顧晚輩，秦組里比秦空年輕的也不是沒有，也沒見秦影對他們有多區別對待?。壳赜笆谴箝L老，平時在教內時常伴在教主左右，所以即便是秦組，只要不是同一代的，其實也不會經常見面。那么秦影緣何與秦空這么相熟？

見顧棠臉色不對，秦空抿了抿唇，試探性地問道：“你這副表情做什么？假如我是真的是教主你還不要我了不成。”

顧棠盯著他不說話。

想到曾經秦紀過來凌波閣尋秦空說的話，秦師兄他應該……不是吧？

顧棠垂下眼瞼，嘆了口氣：“這倒不是，只是......我有點怕教主?！?

“怕？”秦空皺眉：“你怕什么？教主不還是你的義兄嗎？他還能吃了你不成？”

顧棠扶額：“這不一樣??！你也知道這只是名義上的，再說了……”她看了秦空一眼，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

秦空見狀不悅道：“怎么，還怕我出賣你不成？”

“不是不是”，顧棠急急擺手：“你知不知道，我們教主和花無色并稱‘江湖二煞’啊？”

秦空：“……”

“什么亂七八糟的？”秦空皺著眉道：“這些亂七八糟的稱號都是別人亂傳的，我們浮屠山又不是邪教！什么煞不煞的?！?

“可……可浮屠山不本來就是亦正亦邪的嗎？我知道，它被劃為正道僅是為了與邪教抗衡?！鳖櫶男÷暤溃骸拔摇也皇窃g毀的意思啊……我就是覺得吧……”

“嗯？”秦空哼了一聲。

“你知不知道我們教主……據說修煉的是邪法？”顧棠弱弱地問。

秦空：“……”

“誰告訴你的！”這回他是真有點生氣了，顧棠聽到這樣的傳言，肯定是江湖上一些人為了詆毀他而傳謠的，看來，是時候該清洗一遍了！

他就說，顧棠為什么一直對教主存著似有若無地抵觸。

“你別生氣，我知道你是秦組不好背后議論教主……不對，我也不該議論教主……我只是，只是聽說的而已……我也覺得不可能……”

“只是江湖上傳聞他年紀輕輕功力卻如此深厚，這只在身為邪教頭目的花無色身上出現過……而且教主年少白頭，這也是修煉邪法所有的征兆。”

“當然……我是覺得不可能的啦，就是有點懷疑……懷疑而已……”

秦空無語，問：“那我問你，你在浮屠山生活了這些天，覺得眾人怎么樣？”

“眾人啊”，顧棠如是回答：“大家都很好啊?！?

“像邪教嗎？”

“......我也不知道邪教的教徒是怎么相處的啊......”見秦雪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干笑兩聲：“反正沒有我們這么其樂融融！”

秦雪空無奈地嘆了口氣：“那你覺得......我呢？”

顧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很好啊。”

“我練的是什么功法？”秦空目光灼灼。

“你不是修煉火炎圣經，然后走火入魔……”顧棠瞳孔一縮，當初只顧著心疼秦空，卻是沒想到這一層！

秦空看著她，知道她猜出了什么，便繼續道：“對，秦影告訴你了吧？我走火入魔了，被前教主救了回來，然后呢？”卻是連“秦大長老”這種虛稱都不說了。

顧棠愣愣地順著他的話：“然后因禍得福，練就出一套獨特的經脈修習之法，修煉速度比常人要快上許多。”

顧看著秦空似笑非笑的臉，腦海中那根緊繃的弦“噌”的一下子斷開。

年少白頭可以是因為走火入魔，修煉速度異于常人可以是他的正反雙經脈的修習之法。那這樣子說的話……

“慢著”，顧棠驚恐地瞪大雙眼，看著嘴角含笑一臉閑適的秦空破音道：“你……你是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