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拉剛離開此地,就見這周圍天雷滾滾,烏云密布,圣山周圍的飛禽走獸齊齊奔走,似乎在拼命的逃離此處,熾栢看到地平線處閃過一絲藍色水痕。腳下大地發出隆隆的響聲,震的人五臟六腑都要碎了。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景象,熾栢眸中一暗,他想起來了,這是天罰,在他繼承神位之前,就遭受過這樣的天罰。冥神是四主神中最為特殊的一個,首先他使用的不是本力,而是靈魂力量。
本力是不會憑空產生的,原本天神和眾生并無不同,只是因為他們掌握了從萬物之中汲取本力的能力,才能不老不死,不生不滅。但冥神卻是世襲的,因為他們無法主動汲取靈魂力量,對于生靈來說靈魂力量就是生命力,對于死靈來說,靈魂力量便是全部。作為一個神明,他們不允許這種盜取別人生命里的存在,歷屆冥神皆因靈魂力量枯竭而死,所以冥神雖為四主神,卻是最不討人喜歡的一個神位。不僅因為他們是需要消耗自己的靈魂力量,而且由于冥神原本也屬于冥界獸人的一種,繼承神位,必要經歷天罰的考驗,經得住考驗,便可成神,經不住考驗的,神位順位讓給下一位繼承者。
如果說這幾世的經歷有什么經歷是可以選擇忘記的,熾栢一定會選擇忘記天罰的痛。
這圣池周圍有神佑結界,乃是神域圣地,天罰一般不會降臨遠處滾滾的落雷擊在結界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卜星也覺察到了事情的不尋常,渾身在不住的發抖。
卡梅拉扭頭看了一眼卜星,又望了望結界外的狂風雷鳴,思考了一會兒,對卜星說“我們兩個本是孿生,靈魂和身體既能相通,便可以試一下我們宗族秘法,讓我來替你受這神罰。”
“不行!”熾栢和卜星同時說出這兩個字。
“哥,你已經沒有了本力護體,還是我來吧,我不怕。”卜星故意挺了挺發抖的身子,
“星兒,你知道當時我發現我只會一種法術的時候,我是什么心情么?我高興的流下了眼淚,我知道我有一個妹妹此時在這個星球的某個角落里好好的活著。這樣便好了,我不求她認得我,她最好也不要知道自己出生在這樣一個骯臟的宗族。”
卡梅拉抬手將卜星凌亂的發絲整理好。
“父親死后,我便一人離開了宗族,高強度的市長工作,只是為了麻痹自己,因為只要安靜下來便會想起父親死前的模樣。那時你晝伏夜出,我以為這輩子我們兄妹二人再無相見的可能,直到今天我第一次看到你,忽然覺得內心的那些原本的愧疚,痛苦,悔恨,自責全部都可以放下了,卜星,世間最真正的美好,莫過于可以真正的觸碰到希望。”卡梅拉用手指輕輕的接下卜星眼中流下的淚珠兒。
“即使一瞬間的美好,也勝過背負罪惡的永生。卜星,讓我履行一次做哥哥的職責吧。只要你記得我,那我便是永遠活著。”
“杏仁兒,”熾栢在心中給杏仁兒下了一道命令。
杏仁兒突然就將卡梅拉撲倒在地,用肥厚的爪子牢牢的抱住了卡梅拉,像是在撒嬌一般,用三個大腦袋在卡梅拉身上蹭來蹭去。蹭了一會兒,居然流出了口水,卡梅拉本體是鳳凰,歸根結底還是鳥類,杏仁兒是貓科動物,想必是激起了食欲,但是它知道這東西不能吃,主人還留著有用。只是苦了卡梅拉,沒有了本力,那里掙脫的了它的蠻力。一張俊美的臉上都是口水,什么神仙風采,完全變成了落難乞丐。
但他很快明白熾栢要干什么,拼盡全力的掙扎著:“熾栢,你要干什么!你快讓它放……唔”卡梅拉話還沒有說完,一只大舌頭就舔了過來,開來杏仁兒真的有些餓了。
“既然能夠相遇,就不要再扔下你妹妹一個人,獨自一人活著的滋味并不好受……”熾栢轉了身,不再說話,這感受他比誰都清楚,此生恐怕再也聽不到煙兒叫他哥哥了。
杏仁兒得了命令將在場的幾人都馱了,躍遷至最近的站點。
熾栢握了一下拳頭,又松開。該面對的始終都是要面對的,沒有天罰,他如何見的了天神。又如何知道佑拉在搞什么鬼。
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這神罰是天象,是有滅世威力的自然現象,只有熾栢經歷過天罰,知道這天罰真正的面目。
神圣結界此時已經搖搖欲墜,熾栢也不愿累及這天池圣地。自行穿過結界離開天池,他早已將卜星的氣息引到自己身上,待他一邁出結界,外面的落雷,暴雨,便齊齊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神魂已經覺醒一部分,這些傷害自然不算什么,只是這凡人之軀還真有些難以承受。
一道道密集的閃電劈在身上,他背上噴濺出的血將周圍的水幕一般的落雨都染成了紅色。大地生出的無數藤蔓將他的雙腳牢牢鎖在地上,那些根須仿佛可以鉆入皮膚,在筋肉中不斷的穿行,肆意的破壞者身體組織。那種疼,不僅在侵蝕著肉體,而且在一點點蠶食著意志。會讓人的精神達到崩潰的臨界值,然后再放緩攻勢,等你恢復一些神志之后,再周而復始。
然而這些熾栢都是知道的,第二次在遭受天罰,遠遠比第一次要好過的多。但這個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狂風閃電中的原本挺拔的身軀也變得有些疲憊了,但他仍舊站的筆直,仿佛落在身上的只是被風垂落的花瓣一般。
忽然這落雷和暴雨,都靜止了一般,熾栢看到閃電雷痕還停在半空,滯空的雨滴,宛若大大小小的水晶,閃耀美麗……他想要的終于還是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