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他艱難地抬起手，沖青離招了招。

青離從椅子上跳下來，繞過桌子沖他跑過來。還未等她站穩，東邪便支撐不住重傷的身體，一歪，便倒在她的身上。

青離只覺得身上便如同壓了泰山一般沉重。巨大的沖擊力讓她彎腰的同時向前走了兩步。

她頓時瞪大了眼睛。自從第一次見他到現在，他還從未像現在這般體力不支過。不對......這怎么可能是單純地體力不支。

“你怎么了？”

她一面使出吃奶的力氣拖著他往前面走，一面抽空問。

伏在她身上的東邪忍著身體的不適微微喘著氣。剛剛的那一記重壓，好像又加重了一層內傷。嗓子眼的那口血終于沒辦法咽下去，一點一點滲出了嘴邊。他張張嘴，最終還是沒說話。

青離忙把東邪放在茶案邊的軟塌上，好不容易將他的身子扶正，這才發現他的唇邊已經流出一大灘血跡。而且現在還在往外冒。

她真真被嚇到了。

“東邪，你到底怎么了？”她慌亂地拿出來手帕去給他抿嘴，可等手帕上被血跡沾滿后，他的臉上還未擦干凈。“你去哪兒了？到底發生了什么啊？”她愈擦愈急，最后干脆扔掉了手帕，豆大的眼淚從眼角出來。

東邪被她鬧得煩了，忍不住“嗤”了一聲：“我還好著呢。”

他緩了緩，又接著說：“樓下出了門左拐，在拐角的地方有一處水塘。你去把手帕洗一洗。我在上面療傷。”

“好。”

青離看了他兩眼，確保他不會出事后這才下樓。

東邪看她將門關上，忍著腹腔的不適撐著自己坐起來。呼吸漸漸加粗，她不在，終于可以不用隱瞞。

“噗——”

面前的地上被噴了一片殷紅的血。

他吐完終于脫力，靠在后面的墻壁上平復著呼吸。

就在剛剛。

他去青離山轉了一圈。景色還是之前的景色，那只火鳳也棲在湖邊還在沉睡。只是青離那個院子里已經長滿了雜草。

將能帶走的東西都放進了乾坤袋。

他拿起屋檐下的工具，幫她將好多天沒有理過的雜草清了清。從院子門口到屋門口有一條小路，等清理過后，小路上面的石頭印子才慢慢出來。

自青離神君走后，他每隔幾天便會來一趟青離山。不為別的，只是想著等有一天青離真的回到青離山了，她還可以有一種親切感。

如今青離已經回到了天上，他自是要來的勤一些，免得青離那天想起來了要回來。

等做完一切，他終于走出院子把門關上。等轉過身，空氣中便彌漫了一種危險的氣息。

很熟悉。

上次以后，很久沒再遇到過了。

他慢慢抬頭。

頭頂的云彩上立著一座佛身像。

威壓。

自那以后再沒有受到過的威壓。

這威壓，比上一次更甚。

“是你？”

他右腳悄悄后退一步，擺出防御的姿勢。

“我曾經疑惑為何世人皆愿超出六界，而我明明給你機會你卻放棄。百年前我終于明白，原來你是紅塵未了。”

“你可知，留戀紅塵是神仙的大忌。”

那尊佛像渾身光芒圣潔。像是傳聲而來，明明天地間有浩蕩的回音，卻似乎只有他聽到。

“我便是留戀，又如何？”

“我勸你還是放下那些情愛俗物。大道，才是你應有的追求。”

“若不呢？”

那佛像聽見，一時語塞。

“你又打不過我，若我不怨，你能奈我何？”

東邪見那佛像不語，便又加一句。

其實......他早就打不過他了。

這一句，只是試探。若那佛像堅持，只能是......竭盡全力。

“呵，東邪，莫要太過狂妄！”

佛像怒吼。

他本來便超出六界，能力自在六界任一能力之上。同樣超出六界的，還有四人。他們本也是忙于修煉，大道通天，只是偶然一次卜算，算到了神界的東邪。

那時候，他剛剛以一敵萬滅了魔族百萬大軍。

可......他們派了一個人去神界談判，他不來。

不來？

幾個人閑著也是閑著，干脆就算起來這東邪的命格。于是他從出生到現在。只知道是和一個神界的普通神君生活在一起，可......看著樣子，不像是喜歡她。

可，好像他又過得平平淡淡沒什么想要的。

這......

便陷入了難處。

直到后來，他們其中的一個去人界打探了一番，才知，原來真的是情。

一個本該無欲無求的神，有了留戀的感情。這種情況......從來不在六界之內的這五人可是從未見到過。

此次他來，便是勸他放下俗念，隨他們一起飛升大道。

“我竟不知，你們的存在，是何意義？”

后來，不知道怎么就打起來了。

可，若是他隨那佛像走的條件是放下那原來住在青離山下的姑娘，不如不走。

不，那姑娘現在就在自己住的地方了，只要回去，就能見到。

只是那人不讓他回。

威壓散去，青離山下的帝君跳起，引著那佛像去了另一處地界的同時，手中虛化出一把劍，伸手一揮，劍氣向著佛像而去。

佛像身前出現一雙大手。幾個來回便形成一道屏障，沖著劍氣就推過去。這是太極。

東邪看到他的動作，再次揮過去一道劍氣。之前那一道再加上這一道，足以沖破那道屏障。

兩種氣道相擊，頓時被減弱。而那屏障破碎的余波，也殃及了遠處的東邪。

“鐺——”

佛像被劍氣擊中，身形未晃，只在嘴角滴下血跡。

東邪，傷了他。

那雙大手上下畫圓，鋪就一套陣法，向著東邪擊去。等東邪再抬頭，已經無法擊殺。慌忙中只能用劍一擋，欲以劍氣為盾。

相擊的一剎，蕩出滔天大波。

東邪被迎面而來的氣浪擊退數十步方停下。喉間冒出血來。

若是原先二人實力相當，如今，東邪只有拼盡全力才會有一分勝算。

如此數十招。

終于停歇。

東邪想起來，很久很久之前，他想出來的那套落梅劍法。

他在極短的時間里回憶那套劍法的走位，劍路，還有氣力壓制。

等再次擺出進攻的架勢，不過數秒之后。

將體內八分內氣匯于劍上。

立劍于身前，左前三步。刺。

右前進，舉。橫劈。

回身起跳，落于數步之外。斬。

劍氣以可見速度如同飛刀一般向前。

他身子輕盈，每到一處，必落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