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居然是伙夫
- 我在大明玩魔法
- 公子夜讀
- 2615字
- 2019-02-08 18:31:59
伙房在屯營的最后面,一側是馬棚,一側是牲口圈,那味道就是酸爽。
老李頭乃是伙房里的老家伙,還有二老一少,一同共事。
那兩個老屯軍一看就是混了半輩子的老兵油子,奸懶饞滑,四門功課,定是樣樣精通。
那小的倒是與蘇曉年齡相仿,看起來有些憨傻,叫個趙蔫。
新兵蛋子初來乍到,自然要欺負欺負,老李頭領著蘇曉進門,幾個老兵油子正招呼著趙蔫去倒泔水。
這泔水桶便遞到了蘇曉的手里,滿滿一桶泔水,味道簡直醉人,沉的還千斤重。
趙蔫憨憨得要幫蘇曉,卻被程老勇攔下。
倒泔水,刷豬圈,喂馬,擦灶臺,蘇曉累得呼哧帶喘,只想朝著老李頭的屁股上狠狠得踹上它幾腳。
屯軍的伙房并不負責所有屯軍軍士的日常吃食,軍戶們都各有各家,尋娘找婆姨,開火過日子,自顧自便是。
只有每天上午的操練過后,會做上一頓大鍋飯,供眾軍士享用,但屯軍的操練早就廢弛懈怠了,每日操練變成了兩日三日一練,所以伙房便成了屯營董大人和幾個百戶隊官的私人廚房,只為他們做上一頓晚飯便可。
忙乎完了晚飯,眾人散去,老兵油子皆有婆姨,都早早得回了家,趙蔫和老李頭都沒成家,住在屯營中,一個老光棍,帶著兩個小光棍,便過起了小日子。
蘇曉兌現諾言,將之前賣鹽的銀錢塞給老李頭,沒想到這老家伙卻黑了臉,“咦~,你個娃娃,我老李雖不是什么讀書人,但也是條漢子,說出話來吐到地上,也是個釘嘞”。
幾番推辭,老李頭堅決不受。
趙蔫的爹娘也是軍戶,卻死的早,他自小在軍營中吃百家飯長大,說話笨,腦袋也慢,平日里總受欺負,李鐵同護著他,他便與老李頭最要好,把他當成爹爹了。
“李叔最講臉面,說不要,便是不要”。
蘇曉拿出五兩銀子,塞給李鐵同,“至少要一人一半,我那能獨吞”。
李鐵同看了看在一邊傻笑的趙蔫,尋思一番,塞起了銀子。
“也罷,我那官鹽賣了,就是要給趙蔫尋個婆姨,這錢我收了,便也是給這傻小子找媒婆,尋媳婦的”。
趙蔫聽了媳婦兩字,兩眼直放光,嘻嘻哈哈叫道:“李叔,我餓”。
是呀,蘇曉的肚子也早就挨不住了,守著廚房卻餓肚子,這成何體統。
老李頭一臉壞笑,躡手躡腳得從食柜里取出個食盒,像是打開潘多拉魔盒似的,掀開蓋子。
里面是一只醬燒雞,一塊肘子肉,甚至還有一塊煮牛肉,外加幾個煮雞蛋。
這絕對是一頓饕餮大餐了,先不說別的,就是那塊煮牛肉,已然世間罕見。
要知道這四百年前的牛可是重要的生產工具,種田犁地,盼望著有個好收成,就全指望它了,牛豈能隨便宰殺吃肉,那可是刑事案件呀。
“李叔,你這吃食哪來的?”,趙蔫的嘴邊冒出了晶瑩剔透的粘稠狀液體,學名叫哈喇子。
“前幾日董大人宴請上官,備下的料沒用盡,大伙兒沾沾光吧”。
“我去叫老勇,七老順他們,大伙都來嘗嘗”。
老李頭一巴掌拍在趙蔫的后腦勺上,罵道:“你個傻狍子,倒是實在,那幾個老家伙天天欺負咱們爺們兒,你還惦記著他們,再說那七老順與劉小旗關系甚好,若是去告你一狀,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是你說讓大伙都來嘗嘗鮮的”,趙蔫被罵的惺惺作態,蹲在床邊不說話了,好是可憐。
“這么一桌好菜,可惜沒得好酒”。
那不能夠呀,有老三在,豈能有肉沒酒。
“千刀曲,我說娃娃,這么好的酒,你是那弄來的呀?”,老李頭和趙蔫的驚訝已經到了夸張的地步。
“老三送的”,蘇曉掀開酒塞子,酒香四溢而出。
二人急忙湊上去聞,吸溜得好不痛快。
“這老三到底是那位兄弟?總聽你提起,讓那兄弟一起來喝,如此好酒,咱們豈能獨享”。
蘇曉擺擺手,“莫問,莫問,老三那家伙不勝酒力,我們只管喝它個痛快”。
酒肉穿腸過,佛祖靠邊站。
這一晚睡得可是結實,雖然是圓木加粗布拼成的簡陋營房,但老李頭特意給蘇曉加了一床新被褥,按他的說法,這些東西也是要留著給趙蔫娶媳婦用的。
清晨的軍鼓咚咚作響,把蘇曉吵醒了,老李頭和趙蔫都沒了人影,營帳里空空蕩蕩,只剩下了蘇曉一個人。
今日有操練,李鐵同早早便去為軍士們準備中午的吃食了,趙蔫提著泔水桶,在豬圈里喂豬。
蘇曉想去夜不收小隊的營帳找劉光,讓他再去找董千戶走動,把他調入夜不收小隊,后半輩子若是與那些臉大脖子粗的油膩伙夫一起為伍,倒泔水,喂肥豬,想想就不寒而栗呀。
可劉光和韓大同早就出營了,這次軍情緊急,二人便去聯絡鐵嶺衛邊地上的其他幾個衛所,讓眾衛所做好應敵準備。
竹籃打水,一場空。
蘇曉好不郁悶,只能怏怏得回了廚房。
那程老勇和老七順見他進來,便招呼著蘇曉去洗山野菜,這是附近山丘上大量生長的一種根莖植物,挖開洗凈,放上大塊的粗鹽塊,再調上一些佐料腌制,便是屯軍中最日常的一道菜,叫咸疙瘩,配上粗面饃饃,就是大明將士的野戰配餐了。
這東西長得擰巴,極不好清洗,大明朝又沒有自來水,也沒有加壓噴頭,一個大木盆泡著上百個野菜頭,那些縫隙里的污泥只能靠一只鬃毛刷子對付,累得蘇曉手指生疼。
“別動,把食指放進水里”,老三說道。
蘇曉照辦,一時半刻,他的手指便傳來了一股冰涼刺骨的感覺,滿盆的清水似乎像是加熱沸騰了一般,開始咕嘟咕嘟得冒起水泡,水面之下似有千萬道暗流在涌動,又像是有無數條游動的水龍,在里面來回穿梭。
一炷香過后,水流將野菜頭縫隙間的污物沖刷的一絲不剩,更神奇的是,污泥全都沉淀到了木盆的底部,上半部則是清澈透明,一眼見底。
“這是什么魔法?為何不用念出咒語呀”,蘇曉盯著自己冰涼發硬的手指尖問道。
老三滿不在意得說道:“御水術,就這么一盆清水,何須驚動諸神,雕蟲小技而已”。
程老勇本是想欺負蘇曉,把最臟最累的活兒甩給他,可還沒有半天的功夫,蘇曉便輕輕松松得交了差,看得這老東西兩眼發直,一時半會兒得說不出話來了。
蘇曉摸去操練場,鎮官營的眾屯軍齊聚于此,舉行日常的軍事操練。
這些半農半兵的兵油子聚在一起,與一群紀律散漫的烏合之眾毫無差別,屯軍的裝備參差不齊,有的軍士穿著質量好些的山字紋甲,有的是鐵片鎖子甲,有的甚至只有簡單的獸皮掛甲。武器也是慘不忍睹,雙手橫刀,唐刀,馬刀,樸刀,鬼頭刀,連環砍刀,應有盡有,簡直是五花八門。
操練起來也是形同兒戲,領操的教頭無精打采,像是剛剛抽了大煙葉,眾軍士更是精神懈怠,各行其是,沒有統一的口令,更沒有統一的動作,簡直如同大型尬舞表演秀。
這般場面,看得蘇曉是驚心動魄,如此軍容軍紀,若是那韃子來攻營取寨,豈不是餓狼撞上了肥羊。想當年成祖北遷,天子守城門,打得蒙古韃子嗷嗷叫娘,這才過了不過百年的光景,這大明軍隊怎么就變成了這么一群酒囊飯袋。
屯軍制害死人呀,若是想要一支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則必勝的軍隊,還是要養上一群職業軍人,半農半兵實在不靠譜,士兵成了佃戶,軍官成了地主,這打個毛線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