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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命南笙!

這層傾頹的灰色光罩終是沒了日漸無力的天風的支持,也和今日秋風散于昨日天闊。

于是,光罩中的一切也毫無掩飾的展露于朝暉下。

上官秋滿臉有著寫不盡的愕然,瞪圓的紫眼爆發強烈的不可思議,微開的嘴唇吐出一連串的驚奇。

只因初見……

于他面前,一只青色的小球正和他一樣的好奇,瞪大了無暇而好奇的黑瞳。

豎起兩只毛茸茸的大耳,似乎正仔細聆聽它未曾見過的朝露于花叢間上躥下跳的歡愉。

它全身覆蓋充滿朝氣的硬磐銳針般的碧絲,恰比青絲多了份急促快意,輸了它稍許飄逸。

它的尾巴短小恰似點綴其后的小圓球,可此球正是落日那般圓潤飽滿,憐愛之意頓生人心。

兩只腿如雨后春筍,短小滋潤,卻給了它可趕超疾風之速。

一雙纖細恰若瘦雞軟翅之臂,然贈它捏碎剛石之偉力。

于它的身旁,一縷噬血猿的本源正散發霞光,沐浴于晨曦中,天上之虹的瑰麗,曇花開兩時的難遇。

然而這充滿靈氣的本源正以令人肉疼的速度緩緩消逝,成裊裊靈氣游蕩于天地之間。

上官秋望著這小家伙察覺到自己身上帶有的靈氣,小家伙立刻噴涌出一片茫茫灰敗的死意。

這死意正是生劫天風,尖銳凌厲,磨滅飄散的靈氣以無形。

他極力壓制著身上的靈氣,稍稍頓足,便毫無顧忌的朝它伸出了右手。

小家伙的眼瞳之內,它初見上官秋,感受到上官秋體內濃厚的靈氣,這裊裊生源,與它點點死意格格不入。

那陣遲來的膽怯留作一層無可逾越的障壁,以至于它萌生的親昵被無情的虐殺了。

它想就此逃遁,離開這個讓它嗅到危險的人,遠遠的,遠遠的,留下長舒的漂泊的嘆息。

可,它原本只在原地駐足一刻,便可化作青煙,散于天際。

只,那一雙強勁的腿卻如抽干了所有的精力,一步十萬八千里般吃力,該是它的怯懦,還是短暫的震撼引起?

它的無知的眼瞳中,清明的可映出水花的紋路。

但此刻,卻逐漸模糊,它于模糊中,依稀看見一位含笑的少年,拋卻一切顧忌與遲疑。

朝它,伸出了右手。

為這一伸,不論仙妖魔神,猶存死隨山盟。

因這一人,不怕火海地針,依舊昨夜星辰。

它無知,并不代表它,無情!

它的淚幾度潤洗碧絲,這滴平平淡淡的,只是飽含一只獸情感淚,幾度漂洗了它胸前的碧絲,終是,碧絲成青發。

它朝著少年,伸出了左手。

這一伸,躍動的霞光也沉默。

上官秋的手觸及它的臂膀,便被它的青絲扎的滿目瘡痍,但,他卻未流一滴疼痛的淚水,他依舊微笑,仿佛,見了寂星良母。

他的右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遭受小家伙的死意縈繞的侵蝕,只是,掌皮已經皺紋交錯,粗糙如蠟,若末秋之松,松之頹皮。

阻擋的靈氣,也只是螳臂當車,隨著生機,化作灰燼。

但見上官秋的手以肉眼可見,飛快老去,小家伙見自己的死氣對他的傷害如此之深,掙扎著想要甩開他,但是,他的手卻反而緊握了起來。

它眼眶盈滿了憂慮,淚的空明隨著淡淡的焦慮滴落。

這時一只溫玉的手,拂去了它眼眶的淚。

它抬望眼,只見那位少年殺意沉沉的藍色右眼噴涌的死氣,直接進了上官秋的左手。

它于左手內肆虐的死氣,竟是生生震懾,隨后一并吞噬,就此潛藏于上官秋的右眼。

而他的左眼,卻溫和如春,可融冬雪。

小家伙內心竟有了強烈的親昵,就于方才死意吞噬的瞬間,這一瞬間,它似觸電般躍入上官秋的懷中,感受來自他——父親膝下的溫暖。

其實若沒有這一次右眼的際遇,它也早已視上官秋為父。

因他,沒有選擇和它一起降臨的身旁的本源。

因他,沒有遲疑向它緩緩伸手的含笑的溫暖。

因他,沒有見外陪它承受磨難的拭淚的關懷。

這一切種種,怎能否認,他是父親?

“命你南笙!”

上官秋噙著笑意,和絕美的晨光一起,朝它緩緩道出了,它今生之名。

寂夜寒宵尤星辰,奈得滄桑只一人。

千載悠悠,命緣依存。

輪回不知千年逝,今生此命,名南笙。

萬年蕭蕭,只等一人。

小家伙瞪大眼睛,它澄澈的眼眸,沒有沾染絲毫世俗之華,有的,只是堅定。

“小笙,你會變么?”

南笙微頓了一下,在懵懂間甩了甩那惹人喜愛的大耳,隨后,它通體死意繚繞。

于一片灰白中化為一枚漆黑的圓珠,點綴于左手的血戒中。

上官秋長舒了一口氣,眼神熱切的望著這層本源之氣,忽的從本源之中消散了一絲魅惑卻不寒而栗的渺渺灰氣,這灰氣腐臭濃厚,為劇毒。

它原本摻雜于本源之中,若貿然吸納,恐怕吃虧不小,但更多可能是因毒發導致仙心不穩,就此身死道消。

“這家伙,跟他爹一個樣。”

上官秋的額頭沁出幾滴冷汗,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但這些感覺只要將視線移到本源,就通通煙消云散。

上官秋再沒了遲疑,便靠著本源盤膝而坐,對本源的吸納,就此展開!

萬年時光之飛逝,萬載歲月之飄搖。

瑰麗傳說今猶是,凝練古句歲已老。

上官秋正值十一歲時,他的娘親曾向他訴說了通荒坡旁,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中竟也流傳著這樣嘆為觀止的耐住上千年滄桑之傳說。

天色已晚,夕陽沉巒,萬道光芒千丈高,怎奈把愁照!

上官秋正依偎他的母親身旁,望著一天又一天熟悉的黃昏墜落了光明,不禁對這片略帶哀婉的瑰麗產生種種疑惑。

唯有此時,良母總會慈愛的撫摸他,她的雙手給予的是三春過猶不及的溫暖,而口中的故事,便是兩夏略勝一籌的清涼,恰似山泉汩汩,心中燥熱盡除。

“娘,您說這時辰正是黃昏,之后的寂夜就恰若悠悠歲月,雖漫長,但滿辰。

那么,為什么會有夜呢?”

娘親一臉愕然的望著這個仍需羽翼庇護的少年,他所說的每一個問題,都在她的耳畔炸裂,變成鏗鏘深遠。

盡管震撼猶存,但她還是忍住拒絕,于是她的神色陡然從雨驟霹靂,到風和日麗。

稚嫩的心靈,需接受來自遠古傳說的潤洗。

“秋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或許能解決你的疑惑。”

上官秋拍手稱快,清澈的雙眸盈滿好奇與期待。

爽朗之昏中,寂靜的院落里,聲調輕促緩急,洋溢著稍許婉傷,碰撞于斜陽,竟攪動它的清靜。

“傳說億萬年前,這片天,沒有夜。

開天辟地者,謂之明也。

明于一戰中落得兩敗俱傷的結局,于是便有了這片天,讓自己安心于此養傷。

但他卻未料,他的仇家混了進來,從此仇家的種族與明的種族進行世世代代的戰亂紛擾,這片天的光明,是明的一滴眼淚,所折射的那抹金輝。

這層天的岑晚,是仇明者的一聲嘆息,所反映的那片殤昏。”

上官秋于谷底眺望黃昏,他坐看黃昏萬里,于是透過丹田,展望自己體內的一丈靈湖。

他的眼神,出現了短暫的模糊。

原來,那竟是一滴淚,折射霞光的絢爛淋漓。

“原來,這片天所有的朝日,都只是起源者的一滴眼淚的空明。

這層天全部的暮辰,都只是復仇者的一聲嘆息的昏憫。”

他的話語于暮風中蕭瑟搖曳,于是,他體內的靈湖,竟以可見的速度飛速壯大。

本該徹夜不眠才能吸收殆盡的本源,竟也從靈氣的濃郁,走向稀薄的憂郁。

“那么,這所有于朝日前的那時黎明,該也不是,眼淚的憂愁填淤?

所以,這全部于寂辰前的那抹黃昏,該也不是,嘆息的怨恨凝雨?”

他體內那丈靈湖,又隨著這兩句感悟,迅猛的增長,已經從湖,向澤臨近。

原本難以沖破的經脈的障壁,此刻隨著滔滔精純靈氣源源不絕的涌入,自然脆弱如紙。

經脈順通的數也在迅猛增長,一條,三條,七條,十一條。

他的修為,也從超凡三層,晉升為超凡四層巔峰,距離超凡五層,還隔著窗戶紙般薄的距離。

但上官秋已經沉入了自己的感悟,他在思索,故他的吸納,也減弱至最低。

“天風是天意產之,南笙,是隨帶天風而來。

既然任何種種都由天掌控,那么,天又該被誰掌控?”

“朝日為淚,暮辰做嘆;淚明余憂,憐嘆零雨。

這是他們的情感,可以化作遼域的晝夜分明,他們的意愿,成了天。

那么,我的意愿,也可以,成為我自己的天!”

他的眼神終從迷茫找到了堅定,于是,他再次望著自己體內的那片小澤,嘴角微微上揚,說道:

“這,不是澤,它是……起源!

這層起源,該有風!”

于是,他猛然吸納一口精純的靈氣,最終這層未經煉化的靈氣,直接納入丹田。

于是,這片起源內,終日吹刮怒號的風。

“這方起源,應有雨、雪、霜、雹!”

隨后,他又吸納一口靈氣,僅僅只煉化星星點點,便進入丹田。

最終,這方起源內,完全煉化的那點靈氣,便化作雨,柔和淅瀝。

未經煉化的靈氣,便在體內靈氣的磨礪下,變化成片,細末,塊狀,這些靈氣便于丹田內降落,一片片的冷冽,一裊裊的寒凜,一塊塊的激烈,頗有韻味。

“這方起源,故有曉、昏!”

他將腦海中的光明之念盡數移入丹田,隨著道念的變化,丹田內也忽明忽暗,暗為昏,明為晨。

念轉入丹田,也困難異常,他的臉色煞白,但眼神的精芒,未曾消散。

“這方起源,須有生靈!”

他的右瞳藍芒乍現,于本源中捕捉到一絲噬血猿的精魄,這縷精魄呆滯而遲緩,不用許久便會自行消散。

但上官秋卻用靈氣蘊養它,適時的在這縷魂絲內傳入自己的化為生靈的道念,隨后魂魄化作鯨,于起源內游動振躍。

丹田內的起源,化作一方世界。

這方世界里,破曉茫茫,黃昏婉婉,雨飄飄,風蕭蕭,霜寥寥,雪渺渺,鯨遙遙。

修為的窗戶紙也最終得以戳破,借著剩余的本源,上官秋一心一意盡數吸納,而他的經脈,也以恐怖之勢暴漲。

當最后一絲本源毫不吝惜的吸收完畢,上官秋查看了此刻他的修為,終得,在破曉中放聲大笑。

“超凡,五層巔峰!”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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