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宸面色不善地來到了勤政殿門口,對通傳太監(jiān)吩咐道:“快去稟告父皇,孤有事覲見!”
通傳太監(jiān)見君若宸如此臉色,自然不敢惹怒他,趕忙進去通傳。
君若宸進入勤政殿時,恰好明宗帝正在休息。手中端著茶杯,靠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手中的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君若宸規(guī)矩地向明宗帝見禮。“兒臣參加父皇。”
明宗帝看了君若宸一眼,淡淡地說:“你是為了給璃王賜婚之事來的?”雖然是個問句,但明宗帝卻是用的肯定的語氣。
君若宸也不起身,開門見山道:“兒臣想請父皇收回成命!”
“你可知君無戲言?圣旨已下,斷不可能收回成命!”明宗帝眸色微冷,連帶著聲音也冷了一分。“朕知道你對葉家那丫頭有意思,但是朕不會把她指給你!”
君若宸聽言,忍不住質問道:“父皇,為什么?”
啪地一聲,明宗帝將茶杯摔在了君若宸的腿邊,怒道:“太子,這就是你學了這么多年的規(guī)矩嗎?”
君若宸一驚,解釋道:“父皇,兒臣只是一時情急,請父皇見諒!兒臣是真的心悅葉歆,請父皇成全!”
“心悅?”明宗帝不耐地說:“你不過是心悅她的容貌!你身邊的女人沒有二十,也有十幾。哪個你不心悅?哪個你不喜歡?”
君若宸很想說他不喜歡太子妃,但是理智卻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明宗帝見君若宸一副隱忍的模樣,語氣便緩和了一些。“朕是不會收回成命的,葉家不是個好的岳家!”
君若宸的理智快要壓抑不住自己的沖動了,忍不住質問道:“父皇,葉家不是,難道柳家就是嗎?兒臣聽了您的命令,娶了個不想娶的人做了太子妃。如今只想納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而已,父皇不但不支持,還將兒臣喜歡的女子賜給了璃王!到底璃王是您的兒子還是兒臣是啊?!”
明宗帝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罵道:“混賬!你且自己聽聽你說的話,這么多年的禮儀都學到哪兒去了?”
君若宸見明宗帝發(fā)了怒,便索性也不再隱忍,對明宗帝所為的不滿全都釋放了出來。“父皇你罵兒臣也好,罰兒臣也好,兒臣就是想要父皇收回成命。”
“君若宸!你可知你是一朝太子?”明宗帝氣道,“你平日只顧尋歡作樂,看見貌美女子,腳就軟了兩分。你是一國儲君,心思不放在國事百姓上,為了個女子同朕爭執(zhí),口出逆言!你便是如此為人子為人臣的嗎?朕命柳太傅好好教導你,你竟是聽不進去一分半點!你叫朕如何將大明的江山交予你?若不是朕只有你一個兒子,朕早就廢了你!”
君若宸聽了這話,面上竟是一絲惶恐也無。因為這句話明宗帝總說,每次訓斥他的時候,都有這句話。起初君若宸還真就有幾分害怕來著,但是次數多了,就不以為意了。
“父皇此時才后悔沒有多給兒臣生幾個兄弟姐妹了?可惜父皇只有兒臣一個兒子。”君若宸說著,語氣中竟多了一絲諷刺意味。
明宗帝只覺得一口氣憋在了胸口,憋得他生疼,眼睛也有些發(fā)黑。李公公見明宗帝情緒不對,連忙上前扶著明宗帝坐下。
明宗帝抬起手指著君若宸,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說道:“逆子,給朕滾回你的東宮去!沒有朕的命令,你休想踏出東宮一步,更別想著去找那個葉歆!給朕滾!”
君若宸從地上起身,竟是連兒臣告退都沒說,直接就走了。氣得明宗帝胸口更疼了。
李公公趕忙為明宗帝順氣,勸慰道:“陛下,切莫傷了龍體!太子殿下現在是少年英雄,自然是難過美人關。以后必然就會理解陛下的苦心了!”
明宗帝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重重呼吸著。只有這樣做,才能將胸口的痛意減少些許。
君若宸回到東宮之后,氣得砸了一套茶具。“明明就是父皇偏心!那君若璃什么都不做,便總是得父皇記掛。好東西從來不忘了那璃王府,現在連孤看上的女子,都要拱手相讓!”
君若宸的貼身小太監(jiān)元寶,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哎呀,太子殿下啊!您可消消火吧!”
“孤如何能消?”君若宸怒吼,“孤去求了父皇多少次?父皇都不肯同意。如今竟直接將葉歆指給了君若璃!那君若璃是個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的病秧子,父皇就算是不愿意孤納了葉歆,也不該將葉歆推入火坑,指給君若璃!”
元寶聽了君若宸的話,臉色煞白,嚇得快要哭了出來。趕忙勸慰道:“太子殿下,這話可說不得啊!您且消消氣吧!”
“如何說不得?孤是太子,有何說不得的?”君若宸已經喪失了理智,只顧著喊著痛快!
“自然是說不得!”一道飽含著怒氣的女聲,打斷了太子的瘋狂。
皇后柳鳳蓮聽說勤政殿的事后,便匆匆趕到了東宮,果然見到了太子正在發(fā)瘋的暴怒模樣。
皇后看了看地上的茶具殘骸,蹙起了柳眉,說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發(fā)脾氣摔東西?為了一個女人同你父皇爭執(zhí)?”
“母后,兒臣與葉歆兩情相悅,兒臣求了多次了,明明是父皇他不對!”君若宸辯駁著,卻也沒再大吼大叫了。對于皇后,君若宸還是十分敬重的。
“你說的這是什么糊涂話!”皇后訓斥道,“宸兒,陛下是你父皇,你怎么可以妄議你父皇的對錯?左右不過是一個女人,將來你想要什么樣的女人得不到?何必為了她惹的你父皇不喜?”
君若宸兀自坐下,仍舊有些氣憤地說:“是啊!兒臣什么樣的女人得不到?兒臣就想要個葉歆,父皇都不允。”
皇后嘆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宸兒,你父皇如此做必定有他的用意!你是你父皇唯一的兒子,是大明朝的太子,你不能再如此糊涂了!聽母后的話,這段時間便別再觸怒你父皇了!左右那葉歆與你也是不可能的了!”
君若宸垂首不言,讓人看不出情緒來。
見君若宸如此模樣,皇后語氣軟了一些。“宸兒,你連母后的話也不聽了嗎?”
君若宸雖然心有不甘,聽見皇后如此說,便也只能回道:“兒臣錯了,讓母后擔憂了。”
皇后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卻在心里暗暗將葉歆恨上了!這還沒有怎么樣,就已經迷得君若宸七葷八素了,讓君若宸和明宗帝爭執(zhí)不休。若是真的讓君若宸納了她回來,指不定還會鬧出什么事呢!這樣的狐媚子,不娶也是件好事兒。
人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總會認為自己及自己的這一方是最好的。總道美色惑人,不去怪自己這方定力不夠,行事不妥。只去怪那方生得太美,怪那方迷惑了自己這方的好兒郎。
葉府
見打探消息的小丫鬟進了門,葉歆便急忙迎了上去,問道:“如何?可有太子什么消息?”
丫鬟搖了搖頭,說:“小姐,沒有。”
“平日對我大獻殷勤,如今卻是一點兒消息沒有了。看來并沒有說的那么心悅于我……”葉歆滿臉諷刺地說道。
丫鬟一臉的焦急,問道:“小姐,現在可如何是好?圣旨都下了,老爺也什么都沒說,太子那邊也沒有消息傳來,難道真的要嫁與璃王嗎?”
“你都說圣旨已經下了,皇命難違,我又能怎么做呢?”葉歆目光幽幽地說。
“這可怎么辦啊?聽說那璃王,沒多少時日了。”奴婢急的直跳腳。
“是啊!”葉歆卻用十分平淡的口吻說,“當真是走投無路了!”
入夜,一聲尖利的女聲打破了葉府的寂靜。“不好了!小姐投湖了!”與此同時,東宮的元寶公公收到了一封書信。
雖然面上說是給元寶的,但是實際上卻是給君若宸的信。之前,葉歆便是如此同君若宸書信往來的。
君若宸拆開了信封之后,便見信上只有一句詩,信紙上還有點點淚痕。讀了信上的詩,君若宸大驚,急忙遣元寶去打探消息。
元寶走后,君若宸捧著那封信,細細撫摸著。那信紙上的簪花小楷寫得十分漂亮,詩句卻是令人十分傷痛的。
愿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元寶臉色青白的回了東宮。
君若宸見元寶回來了,立即從椅子上起身,問道:“打探到什么了?”
元寶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說:“太子殿下,葉小姐她、葉小姐她投湖自盡,雖然人被救了回來,但是、但是至今昏迷不醒!”
“什么?”君若宸大驚,“不行,不行,孤要出宮!”
“殿下,您出不去的。東宮門口有禁衛(wèi)軍,陛下不允許您出東宮一步!”元寶回道。
果然,禁衛(wèi)軍將君若宸攔了下來。君若宸大怒,吼道:“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攔著孤。信不信孤斬了你們。”
門口的禁衛(wèi)軍冷冷地說:“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請?zhí)拥钕虏灰獮殡y小人。”
君若宸與禁衛(wèi)軍爭執(zhí)了許久,卻還是沒能出了東宮的門。
而那廂本該生命垂危、昏迷不醒的人,卻坐在床邊,悠閑地品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