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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面向海風面向海風

“兄弟,不是告訴林姨說要將媳婦帶回家的嗎?怎么的,就你一個人回家,話說,唐非呢”

“丫頭,她馬上就回來的。”

“兄弟,你真夠慫,哈哈哈,多學學我,你看當年的校花……”

丁陽笑了笑,露出一顆虎牙,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右耳忽然傳來一陣痛覺。

“哎喲,哎喲。媳婦疼”

唐笑笑此刻擰著丁陽的耳朵,把臉湊到丁陽面前,盯牢眼睛問他

“丁陽同志,當年的校花怎么著呀?”

“越來越漂亮,溫柔了”

.“知道錯了沒?”

“知道了,媳婦”

然后丁陽用很純真且飽含淚光的從唐笑笑點頭,唐笑笑這才松手。

林城林媽看著他們這對歡喜冤家,哄堂大笑

林城還是過上了以往的生活,體育老師,日子就這么安靜地盤旋在香城上空,那棵香樟樹就像是林城的專屬小島。林城總會爬上去,叼著不知名的草,和那頭唐非視頻聊天著。

每天都匯報著各自的生活,怎么都聊不完,聊不夠,吵吵鬧鬧地過了一天又一天,各自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林媽又咳嗽了,林城不放心總是會帶林媽去檢查,林城唯獨沒有把林媽生病的事情告訴唐非,他只希望他的丫頭能夠開開心心的。?林媽咳嗽越來越嚴重,城媽因為咳嗽,咳痰嚴重,在基層醫院做 ct影像檢查肺部有滲透性病灶(肺部有結節,同時伴有斑片病狀),醫院診斷為肺部感染。??????

聽到這消息,林城才松了口氣。讓林媽來醫院進行住院消炎處理。

生命中的全部偶然,其實都是命中注定。

李倩是這里的護士,負責照顧林媽,李倩一如往常的去了病房,她遠遠看見一張干凈的孩子氣的臉,輪廓分明的臉龐顯得格外的陽光和清秀,忽然那陽光男孩的頭慢慢轉過來一點兒,眉目沖進李倩的眼睛。

她不得不承認這是她在中心醫院以來,所看到的最好看最舒服的一個男孩子。

也許是今天狀態不對,李倩連續扎了兩針都以失敗告終。林媽只是按著微腫的手背,笑著對李倩說。

“好孩子,不疼,別緊張”

“妹妹,你緊張你先拿我練手吧。我一個大男子,血管粗”

林城的聲音像是一種催眠,低沉,帶有恍惚的磁性。李倩便對上林城的雙眸,心跳突然漏了那么一拍

“我林城堂堂男子漢,流點血不礙事的”

李倩都逗笑了,點了點頭,然后馬上意識到可能面前他看不到自己搖頭,于是馬上說了句

“不用了,我在試試”

李倩就下血管幾秒扎中,林媽笑了笑,林城也笑了笑,李倩不知怎么也跟著笑了笑。

“哎呀喂!不錯不錯,真是上的廚房入得客廳呀”

“小林,你這比喻……”

林媽被林城逗得搖了搖頭,李倩低著頭笑著,收拾好一切,拿著治療盤離開了病房,卻在病房外偷偷的看了看林城好幾眼,嘴角上揚著,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歡。

林城就這樣緩慢地,緩慢地,嵌進了李倩單薄的青春里。

李倩偷偷記下了林城的電話,在林媽住院期間,身為責任護士的她時不時的給林城匯報情況。??

初識,相知,相融,不過須臾

李倩看醫院那些香樟樹,盡管以前是一件看上去很無聊的事情,可遇上林城對于她來說卻是一天中最期待的事情。

她總能看到,林城一個人瞇著眼睛騎著單車穿過那些醫院那些高大的香樟樹,他的后座永遠空空蕩蕩,如同他單薄的身上空蕩的襯衣,李倩想象著此時的她正坐在他的后座上,摟著他的腰,就像是偶像劇那些男女主角,他們笑著,鬧著,穿越漫長而又甜蜜的青春時光隧道。

“小林,來了吧。”

林媽打斷了她的思緒,李倩回過神來,心虛的低著頭,小聲的說

“阿姨,你怎么知道林城來了”

“是呀,因為每次你在窗戶這樣看,我就知道我兒子來了,我的兒子是不是很帥?”

“有點……那個……那個……阿姨,我查房去了”

李倩被林媽這樣笑瞇瞇玩笑一說,漲紅了臉,吞吞吐吐的說完準備離開病房,險些摔倒。病房里的林媽“咯咯”的笑著。

曾經看到這樣一句話,“至親離去的那一瞬間通常不會使人感到悲傷,而真正會讓你感到悲痛的是打開冰箱的那半盒牛奶、那窗臺上隨風微曳的綠籮、那安靜折疊在床上的絨被,還有那深夜里洗衣機傳來的陣陣喧嘩。”

一個月后,林城媽癥狀有所改善,但第二個月病情迅速發展,出現發燒胃冷,再次ct掃描發現滲出病態明顯擴大,結節大面積增加,已擴散到整個右上肺部,在繼續消炎治療后,林城媽病情不僅沒有好轉,還出現了高燒,厭食,頭痛,渾身乏力等癥狀。該院腫瘤科專家根據臨床經驗,推測其可能患了肺癌,而且癌細胞已轉移到頭部。隨后在相關學科的配合下,對她進行了纖支鏡活檢加上病理學檢查,最終城媽被診斷為右肺腺癌局杜伴鱗狀分化,頭部核磁共振顯示癌細胞已轉移到腦干??

接到李倩電話的時候林城正在吃午飯,她語氣特別著急,哭腔著????

“林哥哥,林哥哥,快來中心醫院,林媽…“????

林城嘴里的飯還沒咽下去,含糊不清地問發生了什么,就聽見電話那頭“哐當”一聲,似乎有個架子被砸倒了,電話也成了忙音。

在得知這個消息時,林城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完全懵了,仿佛一瞬間抽走了林城全身的力氣,林城努力抑制住涌出來的淚水,仰起頭,硬生生把淚水逼回去,卻無濟于事任由淚水從林城眼角滑落。??????????????

林媽身體非常虛弱,重病住院,林城在每天病房看護。整整幾夜,眼睜睜看著這個渾身插滿各種輸液管的女子昏睡在病床上,像落入蜘網的獵物不斷地呻吟,掙扎……

頭頂的電腦屏幕,顯示著劇烈波動的心電圖,一會兒躍上波峰,一會兒跌入低谷。

林城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媽媽,皺緊的眉毛,在跟病痛較勁,昏睡的面龐老了多少歲

回想起,童年印象,那個身為班主任又為她老媽兼爸爸的她,老多了。

真正的悲傷不是嚎啕痛苦,而是突如其來的淚流滿面。

林媽躺在臨終的病床上,那是她生命的最后幾天,林城坐在床邊,輕輕握住那無力的低垂的手,希望能給她些許的安慰,些許力量。

李倩總是靜靜地靠在病房走廊內,以這種方式陪著林城,她略微仰了仰臉,眼睛濕熱,有什么東西似乎要溢出來了

林媽服藥入睡后,病房靜得唯有輸液管水滴的聲音,每次唐非發消息,告訴自己所發生的事情,林城就強忍淚水發著信息,告訴唐非家里一切都好。

他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傷心,不能讓他的丫頭跟他一樣悲痛。

最后一個早晨,林媽醒來后,問林城一夜沒睡,累嗎?她這一輩子都是這么個人,她說,小林,以前恨過媽媽嗎?和父親離婚,恨過她嗎?

“老媽,不恨。你一定會好的”

林城避違著“死”這個字眼,生怕傷著了林媽,為轉移注意力,林城緊緊握住林媽的手。

“老媽,我給你講講我和丫頭的故事吧”

林媽雙眼泛紅點了點頭,林城說著他和唐非的點點滴滴,說著說著林媽又昏睡過去了,林城趴在林媽的身邊,頭低下來,看不清任何表情,肩膀一抽一抽的。

“林城,你都兩天沒睡了,快去洗漱下,好好休息下吧”

唐笑笑來了,替換林城,丁陽強拉林城回家休息,林城在空蕩蕩的家里轉一圈,忽然有種凄涼的感覺。

家不像家了,淚水控制不住流了。

醫里,院林媽病病情又加重了。林城在客廳里,突然一陣風吹來,眼睛像進了沙子,總是想哭,越餡越深,像是有種預感,林城直奔醫院

“老媽,老媽。不準扔下林子”

醫生護士紛紛涌入病房進行搶救,林城趕過去被趕到門外,只能透過門縫往里看。

兩個多小時的搶球最終無效,林媽停止了呼吸,結束了痛苦。

李倩也隨著醫生出來后。看著自己心愛的少年仿佛一時之間老了十多歲歲,路過他身邊時涕淚滿面的拍了拍肩膀安慰道

“林媽說。要你好好活下去”

林城承受的另一種痛苦,無法減輕,逐漸增強,李倩淚水也緩緩落下,想起林媽生前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倩倩,知道你喜歡小林,把小林交給你了,告訴小林好好活下去”

李倩陪著林城共度了一個晚上,李倩假裝沒有察覺他的憂傷的林城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偶爾長長地嘆息,然后立刻淚水盈眶,但林城都會轉過身去,不讓李倩看到他的淚水。??????

人一旦長大,就開始害怕哭泣,慢慢地將哭聲調成靜音。???????????

林城盯著手機屏幕怔了幾秒,李倩正想說些安慰他的話,卻不知道該發些什么,一條消息刪刪改改,才發了出去。????????像以往一般給唐非發

“晚安”????

其實林城想對唐非說,特想她母親,他想聽到母親的聲音,可惜再也沒機會了。????????

那也是李倩第一次看見林城哭得那么傷心,他蹲在角落里捂著臉,頭伏在膝蓋上,雙肩因抽泣而不停地顫抖。????

李倩走到他面前,準備說些安慰他的話,話剛到嘴邊,耳畔卻傳來一聲低喃。????

“我不會在哭了”????

李倩不知道這話是他對她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李倩只是看見,說完這話的他慢慢地站起來,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轉身離開。

李倩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難過,原來有些人不得不被迫長大。????

雨瀝瀝不休???嘀嗒嘀嗒?敲在了屋檐上??嘀嗒嘀嗒?滴落在窗戶上??嘀嗒嘀嗒?翻鬧在心房上????

“雨水啊,雨水,你為啥不睡覺”????

“因為啊,因為,我在思念摯愛”????

夜深了,人靜了,雨聲依舊,林城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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