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我對著妹妹說，“再不回去爸媽要等著急了。”

“我不喜歡阿倉。”妹妹突然說，“我不喜歡他。”

“我知道啊，”我又坐了下來，“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你喜歡的只是他的風趣幽默吧？”

“是吧。”她沉寂了很久才說出來。

“阿倉和我不一樣，”我接著說，“我從小就不怎么幽默，他天生就愛笑，給人帶來很大的感染，尤其是…對自己的病自然充滿樂觀，很招人喜歡。”

“那小蝶姐呢？你，怎么評價她？”

“他不需要我們保護，他能堅持下去，我相信他。”我盛了一碗飯遞給小蝶。

“嗯。”小蝶接過飯，“這飯真不錯。”

“吃完飯你想干嘛？”

“睡覺唄。”她悠閑地說，“昨天我都沒有睡好，今天你可得給我講故事了。”

“都這么多年了，你還記得。”

“那當然，”她停了一下，“那天是我這輩子睡的最舒服的一次，我永遠也忘不了的。而且我剛剛在書架那看到了那本故事書了，你今天別想跑了，肯定要給我讀了。”

“好好好，我給你讀就是了。”我無奈說到。

“我沒法評價她。”沉默了許久，我說到，“我還無法擺脫對他們的不舍，還無法走出來，我沒法從我的角度再評價他們兩個人。”

“以你的角度，不，我是說以一個心理學學者的角度，你怎么評價他們？我想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妹妹追問到。

“確實不難，”我回答她，“以一個心理學學者的角度，阿倉他很痛苦，即使他是一個只能笑不會哭的小孩子，他也很痛苦，他從一開始的充滿希望，到后面的，漸漸妥協，接受命運，我都看在眼里。小蝶也一樣，一樣的可憐。”

妹妹沒有接著問我，“走吧，回家吧。”

“嗯嗯。”

我拎著妹妹的書包，帶著她上樓回了家。

“我吃完了。”小蝶平靜地說。

“嗯嗯，你放著就好了，一會兒我收拾，你接著去那邊呆著吧。”

她站起身來走到窗邊，點起一根煙抽了起來。

“哎對了，”我一邊吃夾菜，一邊朝向床的方向說，“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

“不走了。”

“啊？”我詫異到，“你不回去你爸爸那里了嗎？”

“我想和你一樣，陪阿倉走完最后的一點時光。”

“你只要偶爾回來就行了啊。”我說到。

那邊沒再說話，只有吐息煙霧的聲音。

沒一會兒，我也吃完了，簡單收拾了一下以后，拉來凳子坐在窗邊，也點起了一根煙抽起來。

“你果然不會抽煙。”她看著我說。

“是啊，但是還是會一直抽。”我叼著煙說，“那你回來計劃做些什么了么？”

她沒說話，呆滯地看著我。

“哥，你變老了。”

“你這話說的，都這么些年過去了，誰不會變老啊？”

“我也變老了嗎？”她問我。

“你不能說是變老了吧，”我真摯地說，“你最多算是，變成熟了吧？”

“你覺得我比以前成熟了嗎？”

“可不是嗎？以前那個愛哭鼻子的周沐蝶已經不見咯，現在是個懂事的人了。”我摸了摸她的頭。

“緣分可真奇妙，”她說到，“我們就只見過幾面，就成了這么好的朋友。”

“是啊。”我附和到。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她接著說，“絕對想不到我們的命運會糾葛在一塊。現在一轉眼，都過了這么久，你看你，胡子都長出來了。”

“我們一共見過幾面來著？”我從冰箱里拿了兩瓶酒過來，遞給她一瓶，并說到，“我想想啊，你們家KTV一次，火車上一次，醫院里一次，KTV又一次，校門口一次，醫院又一次，不就只有這么幾次嗎？我們竟然成了這么好的朋友。”

“所以說，緣分真奇妙，見了一輩子的人，整天想的都是如何算計你，而只見過寥寥數面的人，卻時時刻刻想著溫暖你的心。”

“可能也許，那天我走錯了進入你的房間，是老天爺安排的也說不定呢？”

我們倆相視一笑，碰了一下酒瓶。

“說一下你這幾年的安排吧？也不能什么也不干就只整天陪著阿倉吧？”

“我嗎？”她喝了一口說到，“整天陪著不行嗎？”

“整天呆著你不膩嗎？還是要找點事情做吧？”

“如果說非要有什么事情想做的話…我想把家那邊的KTV買回來。”

“你說你家的那個？”

“對。”

“有錢真好。”說完，我也喝了一口。

“我回來帶了很多錢，干什么都夠了，哥你以后想吃什么穿什么告訴我就是了。”

“你當我傍大款啊？為什么想買回來呢？”

“因為它對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