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它從杜小南的影子里出去過一次，因為太久沒有食物，它撐不住了。

還是找了一家醫院，蹲在太平間里撕咬尸體。

有小鬼用那種陰冷粘膩又充滿貪婪和畏懼的眼神盯著它，不停地發出簌簌的聲響，不斷地用氣音乞求它，“大人，賞賜點怨氣給我們吧……”

它一向不屑于跟這些毫無能力的小鬼糾纏，踩碎了幾只鬼之后就要離開。

陰冷的聲音在身后不斷響起。

“嘻嘻，你也活不了多久。”

“嘻嘻嘻嘻嘻……大人又怎么樣，陰陽師就要來了……”

“嘻嘻嘻是呀，我們沒傷過人頂多被送回地獄……”

“嘻嘻嘻它要死了，灰飛煙滅嘻嘻……”

它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但沒想到陰陽師來的那樣快，在它剛剛踏出醫院就被一劍刺穿了肩膀，深深地釘在了墻壁上。

劇烈的疼痛讓它的能力迅速流失，身上汩汩的血水往下流淌，陰陽師獨有的劍光在它的傷口處不斷地印下滾燙的烙印。

來捕捉它的陰陽師有整整十二個，動手的是個女孩子，看起來很柔弱，就像……杜小南。

那個女孩道行不是很高，偷襲成功之后念了好幾道密語都沒能將它固化，它勉強還能抬眼看看那個女孩，不，不是她。

……她最善良啦。

為首的略微年長的陰陽師原本想搭手，卻微微遲疑了一下，“你身上怎么會有引路人的氣息？！”

它微不可見地怔了一下，扯著嘴角嗤笑，露出原本猙獰血腥的面容來，濃重腥黑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劈向陰陽師。

這是它最后的掙扎。

所幸，它身上殘留的杜小南的氣息勉強混淆了陰陽師的視聽，才得以逃脫。

……它捂著傷口釀釀蹌蹌地往前走。

路上遇見好多個落單的人。

不乏善良單純的孩童，好幾個湊上來跟它打招呼，“哥哥哥哥呀，看起來受傷了，要不要去醫院，我可以送哥哥過去的喲！媽媽教過我，我認識路噠！”

“滾。”它啞著嗓子吼，聲音沙啞陰沉，無一例外，嚇哭了好幾個小孩子。

到最后幾乎是貼著墻跌跌撞撞菜到達杜小南家里。

它站在外面緩了好一會。

鬼使神差的調整好了身上的氣味。

門內有暖光透出門縫，輕輕打在它的身體上。

它穿過門進去，電視劇一成不變地說著那些羞恥的臺詞，女孩趴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臉頰壓在遙控器上留下紅印子，睡衣由于姿勢問題掀起一角，露出一小截后腰。

天氣已經涼了下來。

杜小南不喜歡開空調，家里就有些冷颼颼的。

它心臟的位置輕輕動了一下。

盯了一會兒后，它從臥室里抱來毛毯輕輕搭在杜小南身上。

雖然已經很輕了，但杜小南還是被它的動作弄醒了，睜開眼迷迷糊糊看見是它，小聲地抱怨了一句：“你怎么才回來呀……”

它剛想說點什么，杜小南卻起身去關電視，身上的毛毯滑落，小聲嘟噥：“等了你很久了，你怎么才回家，你回來了我就去睡了呀……”

杜小南迷迷瞪瞪地摸向臥室，然后“碰——”地一聲關上門。

它愣在原地。

內心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充斥著。

有輕微的酸澀和暖意。

她……在等它回家。

回家。

被陰陽師的劍灼傷的傷口還在潰然發疼，整個人虛弱得要倒下去，但還是……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