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穆清冷笑，把想說出口的那句“就算你長得像條狗也別活成火神的走狗行嗎？”咽了回去，說：“禍斗大人別急啊，我只是跟你商量商量。”

“沒什么好商量的。”禍斗甩袖便走，卻被一道屏障擋住了去路。“孰湖大人是要明搶嗎？”

穆清撤了法力，皮笑肉不笑地說：“只是怕禍斗大人亂走而已。”

禍斗扭頭，聲音里怒意已經相當明顯：“孰湖大人可以去跟火神大人商量，他若是同意我自然沒什么可吝嗇的。”

四界之間有許多不成文但彼此心知肚明的規矩，而不可跨界通靈藥便是其中之一。因為四界之人各有各的特性與禁忌，很多靈藥并不是人人都適用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這個規矩便心照不宣地形成了。

其實歸靈珠是可以給人服用的，但火神此人是出了名的不知變通死板嚴肅，這事他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穆清心里也知道，但仍是說：“那樣也行，禍斗大人且與我一同去詢問火神大人？”

禍斗相當了解火神的為人，規矩在他眼里大于一切，就算穆清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他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心里嗤笑穆清的異想天開，臉上卻恢復了彬彬有禮的模樣，說道：“隨大人去便是。”

可當兩人回到大殿里卻發現大殿亂成了一鍋粥。

人皇和冥王相對而立，兩人身邊都升起騰騰靈力形成的霧，天帝作壁上觀，身旁站著火神。白澤則護著姑巧和……沈沂！

穆清再定睛一看，人皇背后竟然站著攸寧！

攸寧表情相當難看，沈沂也慘白著一張臉，大殿里的其他人除了幾個靈力修為深厚的都離得遠遠的。

“攸寧！”

聽到穆清的聲音，攸寧轉過頭來看著他，眼眶微微有些發紅，臉上卻還是一副倔強的表情。

“你在干什么？”穆清大步走過去試圖把攸寧從人皇背后拉過來，卻被人皇靈力一下爆開擊退了數步。

“孰湖大人請不要對人皇如此無禮。”老人皇面色不善的說道。

孰湖也滿腹的怨氣無處發泄，這下索性一掌打了回去，嘴里說道：“你這老不死的東西別不要臉了，他是我徒弟！輪得到你指手畫腳？怎么？你這爛攤子不想要了就想找冤大頭接著了？沒這么好的事！”

冥王皺著眉，不知道怎么這兩個人打了起來，只好把靈力收了回去，退了幾步站在好整以暇的天帝旁邊。

白澤扶額，只能參與戰斗，和穆清聯力擊退人皇后再一把拖住穆清，吼道：“夠了！”

穆清和人皇互相瞪了一眼，各自收了手。

“到底怎么回事？”穆清問站在一旁的沈沂，攸寧連忙沖過來護住沈沂，說道：“不關他的事，是我！”

攸寧知道沈沂生病之后第一時間就想到歸靈珠，他從前聽蠃魚提起過這個產自火神之手但四界可通用的有起死回生之效的靈藥，但他知道直接找火神求是不可能的，于是想當四界宴會之時借人皇的面子向火神討要。他早就知道老人皇一直在尋找新一代人皇接任，他若是以此為條件人皇一定會答應替他討要。

但顯然他們都低估了火神的脾氣，火神不僅一口回絕甚至還嘲諷了攸寧一番，人皇大怒，冥王作為主辦人自然要維持秩序，于是有人開頭穆清看到的一幕。

難怪沈沂臉色這么差，想也能想到火神那種老古板會罵攸寧什么，大概是“身為繼任人皇竟然膽小怯懦至此，而且竟然與一男子不清不楚，如此鼠輩真能擔當人皇重任？人界恐怕真會被其他三界吞了吧。”

穆清沒想到攸寧會直接帶著沈沂闖到四界宴會，還把這兒弄得烏煙瘴氣，此時無心察覺一直暗中觀察自己的姑巧，滿心都是如何料理此事。

白澤也忍不住嗔怪地看了沈沂一眼，大意是“你怎么由著他來胡鬧？”沈沂只得苦笑，他可攔不住他。不過若是知道攸寧來了會遭到這種辱罵，還是當著四界幾乎所有排得上名的人物的面，他就是以死相逼也不會讓他來的。

攸寧低著頭，一面是把穆清白澤拉進來的愧疚，一面是對于自己無能的憤怒，一面是不知如何救沈沂的無助，還有一些被侮辱后的不甘，種種加在一起逼得他快要崩潰了。

“不就一顆歸靈珠嗎？火神何必如此小氣啊。”

所有人看向說話的黃衣女子，眼神中有疑惑有嘲諷更有贊同，其實許多人都有這種想法。

禍斗無奈地看著說話的姑巧，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了，但姑巧依然自顧自地說：“不過是為了一個所謂的規矩就見死不救，火神大人您不僅小氣還心狠啊。不過也是啊，在你們眼里，一條人命算得了什么？哪有你們的威嚴貴重啊，是吧？”

火神被氣紅了臉，這樣被駁斥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哪里來的無知宵小？在這里胡言亂語。”

姑巧還想說卻不防備地被禍斗施法封住了嘴，禍斗低聲說道：“你再說下去只會害了那個小子，與火神為敵對他沒好處。”

火神見姑巧不再做聲以為她是懼怕了，自己也不好與一后輩再計較，于是也不再做聲。

穆清聽見姑巧那一番言論還是十分詫異的，他認識的那個戰戰兢兢的小人面鸮絕對說不出這種話。而這份直率與勇敢是禍斗帶給她的，待在他身邊讓她放松，可以隨意做自己，成長為了一個與從前那個在他身邊的膽小慎微的不一樣的她。

那么以前待在他身邊的她真的開心嗎？

萬一她對他的感情并不是他以為的那樣，甚至不是姑巧自己以為的那樣……

萬一她當年會回到他身邊只是因為習慣了待在他身邊，習慣了把自己作為他的附屬品……

萬一離開他對她才是解脫……

萬一……

穆清一顆心就像被自己的一個個萬一一齊撕裂開，一道道裂縫流著觸目驚心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