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易江受邀參加齊旭光給他訂制的年會時，兩天沒洗臉的莫莉，蓬亂著頭發，叼著一根眼看就要燙到手的煙屁，呆呆的看著手上的劇本。
“柳老師，您這寫的什么狗屁劇本兒啊？《神仙大亂戰之重塑二十一世紀》？太上老君下凡賣藥？牛郎織女鬧分手不說，還各自開了個婚介？我都跟你說了，我們要的是我老公生前那種風格的，現實主義的，把現實里的不公血淋淋的扒開給人看的那種！”莫莉發泄完，絕望的看著編劇柳楊，不想再說一句話。
柳楊嘿嘿的笑了笑，油滑的說道：“你管那叫現實主義，可主流聲音不這么認為，人家管那叫販賣焦慮，屬于毒文字。那樣的本子我都不用寫，家里存的多著呢，我之所以不拿給你，是不想看你剛創業就關門大吉。我跟老楊合作好幾次了，他還博了個名聲，我呢？狗屁沒撈著。我想好了，你要拍就拍這個。只要你掙了錢，它就叫魔幻現實主義！”
周淼插話道：“我們的投資方有國際背景，人家能拿去參展，還能海外上映。我們想一炮而紅，就得走你和楊東升的路子，把華夏人的卑劣、丑陋搬上大銀幕。等有了名聲，拍什么都有人買票進電影院。”
“你說的是真的？”柳楊興奮的問道。
周淼輕笑道：“沒實力，誰干這種白砸錢的事兒？”
“我有個本子叫《無花果》，講的是一個農名工，在城里蓋了一輩子房，但連個廁所都買不起。兒子考上了大學。戶口進了城之后，村里就把地收了。城里買不起房，村里沒他的戶口，也不給他宅基地。老漢想把村里的土坯房拆了，蓋二層樓，給兒子結婚用，但因為他家領著貧困救濟，村里又不讓他家蓋新房。老漢那個愁啊……突然有一天，他看到一個囚禁女子當性奴的花邊新聞。新聞里，男人把自己家的一樓地板挖開了，鼓搗出一個地下二層。這個事讓他思路大開，琢磨著：地上不讓我蓋新房，我往地下蓋不就得了！于是他繼承起愚公移山的精神，老兩口帶著兒子，花了一年半，弄出一個地下二層樓來。但悲劇也因此而來，就在兒子領著對象看新房的時候，地下的墻被下滲的雨水浸泡軟了，自然形成的地下水道沖塌了他們的家，將老兩口和一對新人埋在了他們為自己準備的地下新房。你以為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吧？可不是，當地人又打著禁止土葬的旗號，給這家人挖了出來，不但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連他們家的宅基地也分給了別人……”柳楊慢慢的講述著自己那無人問津的劇本。
“這個像楊東旭的風格，就這個吧。”周淼邊評論邊向莫莉擠了擠眼。
莫莉對柳楊說道：“那您開個價，把本子賣我吧。”
柳楊不高興道：“說什么賣不賣的呢？你只要本子，不用我？”
莫莉直言道：“跟您說實話吧，這得署楊東旭的名。”
柳楊嘆氣道：“行，我懂了。我不瞎要價，五萬塊錢，你拿走。”
等談好價錢，送走了柳楊，周淼建議道：“楊東旭的名字要署，你的名字最好也帶上，你倆聯合編劇。”
莫莉點頭笑道：“好主意。”
周淼繼續道：“開機之前，咱們是不是找曼森談談宣傳的事？”
莫莉脫離了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考慮著公司以后的發展，搖頭道：“找他？還是直接找易江吧。你想啊，咱臺里的事，主任同意了，臺長不同意，不跟放屁一樣？既然認識大老板，還跟曼森這種跑腿兒的熱乎什么？”
周淼玩笑道：“你是打人家主意呢吧？”
莫莉玩笑道：“哎，空窗期待久了的女人聊天，說什么都得往男女關系上繞。”
“可不嘛，我空了五年，你空了三年，放到過去，都是深閨怨婦。”周淼正發著感慨，就見莫莉已經開始打電話了，于是飛快的湊了上去，貼著莫莉的手機，要聽她們說話。
“喂，你好，是艾米麗么？”莫莉用很商務的語調問道。
“是。”艾米麗淡淡的回答。
莫莉看著一臉失望的周淼，想笑不敢笑的對著電話說道：“我是莫莉。我有事找易先生，你能幫我約一下么？”
“工作的事不歸我管。”艾米麗一聽是莫莉，沒好氣的掛了電話。
莫莉聽電話里傳來了嘟嘟嘟的盲音，莫名其妙的問著：“喂，喂？喂！”
周淼看著莫莉丈二和尚的樣子，奇怪道：“不會吧？真把你當情敵了？”
“這秘書絕對不合格啊，為了爭男人，都不把男人的錢當錢了。”莫莉一邊對著電話開玩笑，一邊無奈的撥著曼森的號碼。
等電話接通，簡單的聊了聊，才知道泛洋公司買了辦公樓和酒店，易江又請了新秘書。
問清了辦公電話，莫莉迫不及待的撥了過去。等電話接通，就聽里面一個甜美的聲音說道：“易先生辦公室，你是哪位？”
莫莉下意識的掛了電話，心道：怎么和易江說句話都這么難？還得接受別的女人盤查？
“你怎么掛了？號碼不對？”周淼問道。
“沒事。快過年了，咱是不是該買點兒東西，走動走動啊？”莫莉說道。
“那必須的啊！我的男神，我的財神爺，我的投資人，不巴結一下怎么行？”周淼曖昧的逗弄著莫莉。
莫莉瞪了周淼一眼，迅速的跳下沙發，跑進浴室收拾起來。兩個小時后，兩個女人拉著手，進了西京百貨大樓。
“買條領帶好不好？”莫莉問道。
“不好。咱們是買年貨串門兒，不是讓你會情郎。”周淼提醒道。
莫莉噘著嘴問道：“那你說買什么？”
周淼回憶著和易江吃的那頓晚飯，笑道：“我看他挺愛吃延西的飯，咱就買點兒地方小吃得了。”
不知為何，一提起小吃，莫莉卻想到了柳紅霞炸的馓子，金黃酥脆，滿嘴留香。“我知道個地方，有個人炸馓子特別棒。哎，可惜有些遠。”
周淼笑道：“遠怕什么？又不是沒有車。”
莫莉嘆息道：“我說的那人在楊東旭老家，延西和晉西交界的地方，遠著呢，路還不好走。”
周淼琢磨了一下，說道：“那地方不是窮山溝么？咱就當去給新片子取景了。”
莫莉忽然計上心來，拉著周淼，直奔凱麗洲際酒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