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風含香，松香，泥香，葉香，花香，糍粑一樣揉雜，一錘一錘敲進糯米團里一般，一縷一股慢慢隨著風順進鼻腔，潤進肺腑，再一點點積攢在胸腔。

偶爾經過野生的草叢，必挨著那路旁草葉，一手劃拉草葉上的露珠，滑進手心的掌紋，再不舍的滴入土里。

濕了褲腿邊角，潤潤的，不平煩淡的情緒，因著那露水的浸潤被暈染，慢慢隨著步子的移動，擴散蒸發。

關于這些不知名的草，兒時還有一段妙事：

“端午時節，百草為藥。”

山民常年在山中行事，多少認得些許草藥，端午時節，有言：“百草藥味藥效最佳。”

端午當日，山民有采藥洗浴的習俗，寓意驅邪去病，多是對家中小孩兒沐浴所用，藥湯黑濃，散發濃濃藥味，還好兒時家中不沐藥湯。

記得一回，領家送了一大木盆來，說是得了一味驅蟲的好藥，小孩子洗浴后蚊蟲不咬。

那由頭簡直唬人，逮著空檔，拿著鐮刀拎著竹籃子溜到旁側山坡去，蒲公英、車前草、益母草、當歸、地錢……

這些常見的在平日過路的地頭田間都能遇著。

采回家去，洗凈晾干，蒲公英和車錢可以泡茶，清熱降火，當歸活血化瘀且養氣，乃女子補藥的佳品，地錢的用處不知，有老人泡茶或者與蛋相煎。

記得一味草藥，有著止血奇效，一回手割破，尋得一株，揉了細葉包在傷口，不過半分揭開，血已止住，細莖，開紫色花。

熬煮中藥時喜歡炭火煙火氣和中藥混合的味道，淡淡的飄出，閉著眼偶爾能猜出幾種來。

……――――

后來的后來，“中醫無用”幾個字眼聽得很多，書籍中舉出的例子有理有據，不僅無用且偶有害處。

自己生病時吃的是西藥。因為它能立竿見影。

可是啊，喜歡聞的，還是中藥的香氣。

就像喜歡褲腿潤濕后的邊角，不妨礙，也不惱，于個人還有些樂趣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