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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相依為命

  • 春山行
  • 十年長安
  • 2626字
  • 2019-01-16 13:26:24

杜韻帶著杜拾兒回去,告訴小簾杜拾兒是她的遠房堂弟,是同她一樣無父無母的孤兒。

前些日子無意撿到他將其送走時她還不知道。

小簾自然認識杜拾兒,不過她才不管杜拾兒是誰,在她的眼里杜韻帶回了杜拾兒往后就有人陪她玩兒了。

她立即讓出屁股下的小板凳,招呼杜拾兒過去坐,順便殷勤的獻上了手中的糖葫蘆。

杜韻回去后小攤的生意好了不少,東西不一會兒就賣完了,她囑咐杜拾兒與小簾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只是沒想到剛收拾好包袱,小攤就被一群人給圍住了。

有人去找她的麻煩,為首的一個十五六歲穿著光鮮的少年帶著幾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家丁。

那少年長得倒是周正,只是面含怒氣,尤其看向杜韻的眼神極其不友好。

杜韻想了想,她好像沒在青云鎮惹過什么麻煩,眼前人難不成是來打劫的。

她不動聲色的將小簾與杜拾兒拉到了身后,擼起了袖子。

家丁以為她要干架,瞬間警惕起來。

誰知杜韻仰著頭問笑嘻嘻的問他們劫財還是劫色。

眾人皆一愣,隨后看她若看傻子。

躲在她身后的小簾頭一次遇到那樣的情形,嚇白了臉,眼里聚起兩包淚花。

杜拾兒拉住小簾的手將她藏到了自己身后。

杜韻露出了老母親一般欣慰的笑容,杜拾兒還是很上道的,知道保護柔弱,沒白撿。

前來找事的少年忽然莫名其妙的將兩張紙一桿筆扔到了杜韻面前,然后勒令她為一個叫夢兒的姑娘抄一首情詩。

若是寫不出來,小攤不保,往后也莫想在青云鎮做生意了。

杜韻云里霧里的拿起她面前的紙,上面抄著一首文縐縐情詩。

她看過后扔下紙,還不忘品評一句真酸。

語罷,錦衣公子瞬間憋紅了臉。

她愈發莫名其妙,夢兒是誰,為何突然找她抄詩,她看著像代寫書信的?

“我不會寫,你若要找抄詩的,去對面吧”

她懶洋洋指了指對面,那里端坐著一個搖頭晃腦打盹的書生。

被她一指,正好從凳子上栽了下去。

“呵,難不成我練成了江湖失傳已久的神功一指禪”

杜韻夸張的驚喜道,錦衣公子眉眼愈發冷淡。

“就你這樣的,竟也肖想夢兒,你不配”公子不屑道。

“我怎么了,我如何不配,咦.......夢兒是誰”

杜韻終于聽出了話里的不對勁,她詫異出口,錦衣公子的臉色十分難看。

小簾從杜拾兒身后探出腦袋怯生生的告訴她夢兒是經常來買東西的一個漂亮姐姐。

可惜杜韻毫無印象。

不過她從面前公子瓦黑的面色和剛才那幾句話里大概明白了,那少年估計是將自己當做情敵了。

“我不認識夢兒,也不喜歡夢兒,公子你放心”她笑著解釋。

她本就容貌俊俏,笑起來愈發明媚皓齒的,那公子臉色更差了。

他什么也聽不進去,偏要她寫,說寫不出來就打斷她的腿。

小簾突然哇的一聲被嚇哭了。

杜韻想寫就寫,誰怕誰。

她將筆提了起來,在紙上比劃了半天,最終嘆了口氣扔下了筆。

“我不會”

錦衣少年輕嗤一聲,一群家丁瞬間將幾人圍了起來。

“寫不出來給我.......”

“別動我大哥,我來寫”

杜拾兒忽然站了出來,仰著腦袋朝那少年道。吃力的仰著頭看著錦衣公子。

瞎逞能,杜韻默默的將他扯到了身后。

下一秒,他又站了出來,固執的站在她面前。

“好,那就你來寫”錦衣少年竟同意了。

等杜韻回過神,杜拾兒已經將詩抄完了。

紙上的字整齊圓潤,不帶一絲鋒利,偏巧一筆一劃湊在一起看著異常的舒服。

錦衣公子看過,冷哼了一聲倒也沒說什么。

“本就是誤會一場,這柄折扇不如送給公子做賠禮如何,公子且放過我們”

杜韻忽然從包袱里掏出一柄折扇遞了上去,嘴邊賠笑。

扇子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但扇面上的花鳥圖畫的極好,錦衣小公子眼前一亮,將扇子收進了懷里。

然后威脅了杜韻幾句帶著人走了。

瞧著他跋扈的背影,杜韻忽然露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走吧,回家嘍”她重新拉過杜拾兒與小簾的手,語氣懶散輕快,似乎絲毫不將剛剛發生的事放在心上。

她牽著兩個孩子往西門口走,路上漫不經心的問杜拾兒字寫的那般好,跟誰學的。

杜拾兒想了半天,說自己也不記得了。

杜韻又漫不經心的問他可記得一個穿青衣戴斗笠的人。

不過是隨口一問,其實杜拾兒趴在小攤上抄詩的時候她就在想,他興許跟大盜真沒什么關系。

一個大盜,怎會養出那么溫和,純凈,不諳世事的孩子。

如今一問,也不過是想再確認一下。

杜拾兒認真想了半天,搖頭。

西城門口,趙把式看見杜拾兒又回來了,很是驚訝,小簾便告訴他杜拾兒是杜云的堂弟,往后要和杜韻一起生活。

趙把式一聽直夸杜韻是個心善的。

杜韻懶得與他說個中緣由,她干笑了幾聲跳上了馬車。

然后她想,她何止是心善,簡直就是大善人。

回去的路上杜韻閉眼假寐,讓杜拾兒與小簾一邊玩,別打擾她。

小簾哪里是個聽話的,嘰嘰喳喳的將村里的閑話與杜拾兒說個不停。

“小簾你安靜些,吵的我腦子疼”

“云亭哥哥欺軟怕硬”小簾瞪著眼睛爭辯。

“哦,此話怎講”杜韻來了興致。

“云亭哥哥適才在街上被欺負了,不敢還嘴,反而還送了那公子折扇,如今只會欺負我”

杜韻懶散的掀了掀眼皮“他跋扈無禮,我自然要送他些“回禮”才能襯得我知禮”。

小簾顯然聽不明白,但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二人說話的時候,杜拾兒女娃兒一般恬靜的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表情有些緊張。

杜韻不知道他在緊張什么,也并不在意,反而想逗逗他。

“拾兒呀,日后若是你家人來尋你,你可會跟他們走?”

她本是隨口一問,杜拾兒卻憋紅了臉,他顯得坐立難安,最后連眼睛都不敢往杜韻那邊看了。

瞧把孩子急的。

“怎么,你不走還準備將來賴著我一輩子啊”

她靠回車框,繼續假寐,語氣隨意,表情嫌棄。

杜拾兒更加坐立難安,他張嘴想說話,可看著杜韻風輕云淡的表情,最后只得哦了一聲。

回到半河村,王桂花知道杜韻帶回了杜拾兒,喜上眉梢,直夸她是個好后生,將來必有福報。

杜韻暗搓搓的想福報就算了,別倒霉就行。

從此,杜拾兒作為半河村的第二個外來戶,正式開始了在半河村的生活。

杜韻先是為杜拾兒單獨搭了一個床,再是動手將她的舊衣服改了改給他穿。

某一日,杜拾兒看著自己的“小床”問杜韻明明有一張大床,為什么他不能跟她睡在一處。

杜韻看了一眼杜拾兒那張簡易的床,笑說跟她睡有被一腳踢下床的風險。

杜拾兒哦了一聲,乖乖躺回了自己的小床。

笑話,男女授受不親好嗎。

收拾完房間杜韻走到窗口關窗,轉過身的時候杜拾兒已經睡著了。

烏黑的睫毛靜謐的垂著,像兩把小刷子,整個人看起來分外的溫和無害。

心里一動,杜韻在他床前蹲下。

她戳了戳杜拾兒嫩白的臉,“若懷”,一個名字從她嘴里緩緩而出。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家若懷若是還在,今年也正好九歲,肯定和你長得一樣好看”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透著幾分與平日里沒心沒肺截然不同的孤寂。

杜拾兒的睫毛微微一動。

“日后我二人闖蕩江湖相依為命可好”。

杜拾兒睜開眼睛的時候,床邊已經空無一人。

門外夜風輕吟,燭火已熄,只余滿室月光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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