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切磋的時候他還是知己摯友,夸他武藝好又會寫文章,現在就成了不解風情的粗人?
懂了。
在蘇四郎眼里,自家妹妹嬌軟可愛聰慧伶俐善良正直……總之哪里都好,妹妹瞧不上天下男子那都是理所應當,而他區區郡王府世子竟然主動拒絕婚事而不是被自家妹妹嫌棄,簡直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蘇家人偏寵蘇梨,李立軒一直是知道的。
畢竟蘇家三房人生了八個兒子,就蘇梨一個姑娘,而且還是蘇家叔父唯一的子嗣,理所應當疼著寵著。
可今日親眼見著了,李立軒才知道自己想象得還是不夠。
講道理?
除了蘇家長輩外,李立軒還沒見蘇四郎同哪個實力不如自己的人講過道理的。
今天這一架要是打不贏,他恐怕都別想回家睡覺。
然而最后兩人也沒分出勝負來。
他們雖然壓著聲音,卻終歸是有動靜的,蘇梨沒被吵醒,卻驚動了院外的蘇家護衛。
于是兩人正酣戰時,便被蘇家三叔一聲“住手”喝止了。
蘇家三叔是文人,雖也習武,武藝卻不過平平,但蘇四郎和李立軒都愿聽蘇家三叔的話,自然不會在長輩面前造次。
“在妹妹的屋外大打出手,成何體統!”瞪了蘇四郎一眼,蘇家三叔道,“回房思過,想明白錯在何處再出門。”
蘇四郎面上有幾分不情愿,向李立軒哼了一聲,這才轉身走了。
而接下來蘇家三叔什么都沒說,只是面色平淡的將李立軒帶去后門處:“瀟然既未曾從正門而入,再從前院離開總歸不妥,便委屈些從小門離開吧。”
“三叔……”
“此番商隊將在江州府多呆些日子,我等事多繁忙難免顧不上梨兒,瀟然既說將她當做妹妹,若是得空了,不妨帶她出去看看風景。”蘇家三叔道,“左右這江州府城你也熟悉,一來讓梨兒長長見識,二來也算是增長幾分兄妹之誼。”
說好了要將她當做妹妹,但從三叔口中鄭重其事的說出來,李立軒卻發覺自己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就好像,什么事情一下子被釘死了,再無更改。
但他也不能就此反駁長輩,只得認真道:“瀟然恭敬不如從命。”
他若忙時,往往腳不沾地。
可若要把手里的事情推開,同樣能閑游幾日。
莊子上的荷花開得極好,不如帶梨兒去看看,但愿她能忘掉今夜被他惹出的恐懼。
蘇家三叔點點頭,只推著李立軒出門,然后轉身,關門。
干脆利落。
關于今日之事,蘇家三叔并無半句指責,卻正是如此,更讓人覺得羞愧。
像是坐實了粗人這詞。
既習武,又從軍,便誰也不敢說自己手上干干凈凈。
許多人都說他行事狠辣,李立軒并不覺得如何,偏今日不過是夜半翻窗而已,卻因為那個柔軟可人的小姑娘,顯得他粗魯又黑暗。
也難怪蘇家將她保護得如此之好……以蘇家的能力,足夠保她一生平安喜樂,又何必讓她涉及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