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秉燭夜談魍魎事
- 武道十三樓
- 來去生
- 3003字
- 2019-01-06 00:05:00
“說吧,最近你和捕頭老劉總是混在一起,究竟在做些什么?”縣老爺蘇子善盯著他兒子蘇修德說到。
“爹,兒子我只是叮囑老劉年關將近,要注意縣上治安,尤其是小偷小摸的,讓鄉親們過個好年。”蘇修德笑道。
“是么”蘇子善冷笑道,“老劉欠了恒通賭坊四千兩雪花銀,被逼的有家不能歸,我都準備保他一條命了,卻聽說他一夜之間還清了銀子,聽說是你給的”
“這……這些坊間傳聞父親怎可相信”蘇秀德心頭一沉,開始結巴起來。
“我本來也不信”蘇子善好整以暇的嘬了口茶,“我一年的俸祿亦不過二千之數,加上縣城里數家鋪子,一年下來也不過五千上下,銀錢自有賬房打理,也并無差錯,每月給你的例錢也不過百兩,你怎么會有四千兩銀子,我著實想不通”
“是啊父親,我哪有那么些銀子”
蘇子善冷笑道:“此事且放下,今天下午千里香家的小姑娘蕭小花來送香,是你接見的吧”
聽到小花的名字,朱明抖了一下,這趟沒白來!
“是兒子接見的,兒子還順道結清了這個月的香火錢,還給了賞金”
“可她出了縣衙門就不見了”蘇子善喝到。
“這兒子可不知道了,許是小姑娘貪玩,去哪玩去了吧”蘇修德的聲音有一絲遲疑。
“臨江縣與周圍幾個縣城,這數日來均有少女失蹤,現在蕭家小丫頭也不見了,希望和你們沒有關系”蘇子善到。
“當然沒有關系,怎么會和我們有關系!”說完,蘇秀德臉色一變,“爹你詐我?”
蘇子善嘆了一口氣,張了張嘴:“你從小就是個好高騖遠,眼高手低的料子,你總是怪我這個不讓那個不許,卻不知我比你自己還了解你,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碰的。你有那個心,卻沒有那個本事,最是容易壞事,比如這次,你看,我其實什么也沒說,你自己便漏了餡”
蘇秀德臉色愈來愈難看,蘇子善接著說道:“我且一猜,你看看對不對。“
蘇子善繼續說道:“不知何日起,臨江縣來了一伙人,這伙人晝伏夜出,不知棲身何處,整個臨江縣以及周圍縣城均無察覺。他們想要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就勢必要和熟悉臨江縣的人合作。這個人必須在臨江縣有些勢力,黑白通吃,最好有官方背景,這樣方便他們行事。這個人必須有把柄在他們手上,這樣方便他們控制,這個人卻不能太有能力,否則有可能反被咬。”
蘇秀德聽到“咬”這個字微微的皺了下眉頭。
“你不要覺得有些刺耳,好像為父在侮辱你”知子莫若父,蘇秀德舟一皺眉頭,蘇子善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對于他們來說,一條狗,一條聽話會咬人卻不敢違背主人意志的狗,正是他們最希望找到的,于是他們找到了你,臨江縣最大的官二代,一個長期被他縣官老爹壓制的官二代。多么完美,本地人,有勢力,志大才疏,且被人壓制,而他們必然承諾可以實現你的志向。你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就這么湊到了一起。”
“不過是父親的猜測而已,您并沒有證據。”
“你除了從小跟你到大的書童,并沒有什么心腹”,蘇子善并沒有理會他兒子,自顧自的說道:“于是你設計了捕頭老劉,老劉這個人辦事得力,懂分寸,什么都好,唯有一點就是好賭,但他也只是小賭怡情,見好就收,所以我一直沒有說過他。直到那天,他在賭坊連勝十一把,贏得賭坊老板臉都綠了,只好拿自己賭坊的地契做賭注,一局定輸贏。自古錢帛動人心,老劉終究沒有忍住,一個連贏十一把的人,才不會想到自己下一把會輸,可偏偏就是那一局輸掉了他一輩子的積蓄,外加四千兩白銀。他怎么還的起,恒通賭坊的人追債都追到他家里了,縣衙里都是他欠了賭債的流言,還讓他怎么當捕頭,下面的捕快誰還服他,莫說捕頭了,再還不上連命都保不住了。我猜這個時候,老劉的貴人,你變出現了,你讓他幫你辦事,你便幫他還錢,這錢自然不用還,因為恒通賭坊只怕也是你們的人,當然老劉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和賭坊是一伙的。你選目標,他們抓人,老劉擋住所有報案的縣民,并且總把案子往歪路上帶,這事便算成了,是不是?”
蘇子善看到兒子的臉色極其難看,便知道自己猜對了:“你說我沒有證據,不錯我確實沒有證據,但是我只需把老劉和恒通賭坊的人抓起來,我就自然能讓他們開口,你莫要忘了,我是哪里出身的。而你知不知道,那個地方的人已經注意到了這件事”
蘇秀德渾身一震:“什么,緝捕司已經知道了?”
蘇子善嘆了一口氣:“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便又著道了”
“父親,你……”
“我不在乎你有些小動作,我管得了你一時,管不了一世,但我不喜歡有人騙我,尤其是我的兒子,緝捕司雖然暫時沒有注意到這里,但是一旦注意到了,誰也救不了你”蘇子善雙眼緊盯著蘇秀德:“所以,你是否準備好了全部告訴我?”
蘇秀德癱坐在地上,似乎被緝捕司三個字嚇得不輕,朱明很是好奇,緝捕司到底是什么地方,能將縣老爺的兒子嚇成這樣。
“父親救我,父親想知道的我全都說”蘇秀德顫聲道。
“這群人的真實身份必然不讓你知道,但你總該知道些什么,都說出來”
“父親,我確實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是什么組織,但是他們出手闊綽,好像從來不在乎錢一樣,我知道每次和我交接的,是兩個一黑一白,手持哭喪棒和招魂幡的,好像地府黑白無常的兩個人。我把消息告訴他們,再讓老劉提前把附近衙役調走,他們自己會去抓人,無論是在街上還是家里,他們從無失手,別的我都沒見過”
蘇子善心里默默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做了這么多事,什么都不知道,雖然他知道這樣的組織勢必不會將自己的人員構成泄露給別人,更不會將自己的落腳地告訴別人,但兒子這幾乎什么都不知情也實在太令自己不滿了。看來從他嘴里是問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了,張口道:“行了,你去吧,這件事爛在肚子里,死都不能說出來,不然為父根本沒法保住你。”
蘇秀德如蒙大赦,道了聲兒子去了,便急忙忙的走了,似乎有什么要緊事要辦。
燈火搖曳,躲在屋子外面的朱明已是一身白雪,更加難以發覺。
只聽屋內蘇秀德說道:“老劉已是他們的人,現在能辦事的只有你了。”
“老爺但請吩咐”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朱明頓時一驚,這么長時間自己居然沒有發現屋內還有第三人,此人隱匿身形的功夫也是極為高明。
“我之前讓你查的事怎么樣了”蘇子善問道。
“爺,我已經查過了,城內并無陌生人出現,起碼沒人看見,恒通賭坊這幾個月倒是從各家米糧鋪分批多采購了些糧食,加起來能夠數十人食用數月。”
“恒通賭坊便不是他們的人,也和他們關系密切,應當知道的比秀德更多,這批多出來的糧食想必就是給他們的,你可查清楚是如何運輸的,又運往哪里?”
“爺,蕭家姑娘失蹤的那個晚上,他們在路上撞見了行人,暴露了蹤跡,我因此遠遠的跟住了他們,他們化身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抬著幾口大棺材,從東門出城,這些人輕功極好,幾乎踏雪無痕,出了城我便跟丟了,但我估計,應當是在東門外的雁絕山里。“
“嘿嘿,這么高的武功,再裝神弄鬼,難怪最近都是鬧鬼傳說”蘇子善笑道。
“爺,我們需要行動么”這個如同影子一樣的人說道。
“不必了,既然他們不想鬧事,我們也不必私下動手,幾個女娃娃而已,再說了,真如你所說的那般厲害,咱縣衙也不是對手,一切等緝捕司到了再說”
影子沉默半晌,剛要說話,蘇子善打斷了他:“我知道你與緝捕司有過節,但是你放心,有我在這里,他們不會把你怎么樣,但是你也不要主動惹事”。
影子笑了笑:“我的命是你救得,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朱明在外面聽得憤怒非常,身為堂堂縣衙老爺竟如此不作為,明知這伙人藏身之所,也不去緝拿。
不過朱明知道,如果真如父子二人對話所言,那么他們也不知道小花的下落,自己可能要去判官谷里去尋找線索。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去找到蘇秀德,別的不說,一頓打是少不了的。
此時的風雪漸消,天上難得露出一彎明月,照的大地白茫茫,照不見人心勾勾道道。